永失之痛——悼念姥爷

        几年前的日志,还是导出来吧。好几年的博客里存着,不是翻看备忘,都忘记了密码。哪天真的丢了,我将丢失了一笔最宝贝的生命深处记忆。

                                  ————————题记

  姥爷,回来工作后,还是会经常想起你。

    想起小时候,每一次我妈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一拐进街,就会看见你在街的另一头,通常是嘴里叼着一根旱烟,两只手插在袖筒里,慢慢悠悠的正往回走,一面还仰起头朝我们来的方向打量,一定是在琢磨:是不是我大外甥闺女来啦?等你回到家时看见早就在你之前赶到屋里的我们,你就会以疼爱的口吻对我说:一个小燕人来了啊.........而我,就会高兴的笑。

    面对我,你总是舍不得让我走,每一次去都希望我在那多住几天。一次因为你一定要留下我住,所以我没跟妈妈回家住了下来。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太阳落山了,我却觉得格外的想家,想我妈,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哭,姥爷看见了,就领着我出去串门,恰巧到了那一家,我居然看见他们家我外甥竟然也向我一样,正因为想家站在门口向着夕阳哭,我觉得很好玩,于是就破涕为笑了。可是,姥爷,你想过没有,有一天我也会因为想你哭,哭的要比小时候想家厉害的多了,可是我哭的再凶也没有人可以让我破涕为笑了,因为我再也找不到我亲爱的姥爷。

    后来,因为学校的原因,我开始常住在姥爷家,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去。每当哥哥和我吵架或是谁欺负了我,我不高兴噘着嘴要哭时,姥爷就会说:“谁又惹我大外甥闺女了,等老爷一会给你收拾他,一定又是小波,一会我就把他撵回去.........”

    我爱吃水果。每年冬天的时候,姥爷总是让家里的苹果从不间断,因为知道我爱吃,用姥爷的话说就是“晚上睡觉被窝里还要搂上几个”。夏天的时候,姥爷的口袋里总是隔三差五的装回我爱吃的柿子和沙果,我知道,那是他去后街别人家那专门为我摘回来的,总是放在柜上的茶盘里。姥爷每次装回水果,总会笑着对我说 :“姥爷就是出去给你打食的大老家子,我小燕就是小家雀....”现在回想起姥爷说这话的情景,瞬间泪奔。

    后来我长大了,出去上学了,就离姥爷越来越远,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去看姥爷。记得我大二那年暑假回家,陪姥爷一起上街,那是姥爷最后一次逛街了。以前他总是从街里带回我们爱吃的各种好吃的,面包,糖果什么的,每次姥爷一进院我和小波就会高兴的迎出去大喊:姥爷回来啦!然后等着姥爷从兜子里取出给我们买的好吃的。我清楚的记得姥爷最后上街那天,姥爷要我陪着他买了一些红糖和白糖,还有水果之类的东西,显得特别的高兴。可是后来由于身体不行了,姥爷就再也没有上过街了。然后就是我放假回来的时候给姥爷买水果,买香蕉。记得这次回去送姥爷走,我问姥姥姥爷这一阵子念叨我没有,姥姥说怎么没有,上次回来你给他买的杏,他可爱吃了,总是说你看燕也不是在哪买的杏,真好吃。我听了忍不住心酸,因为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买杏给姥爷吃了……

    姥爷,你知道吗,接到家里电话的那一刻,我还以为你只是病了,像以前一样,输输液就过去了,就会好了。可是谁知道,这一次,你却没有挺过去。路上的火车上我留了一夜的泪。眼前总是姥爷的一幕一幕。我上次十月一回家的时候姥爷身体还不错呢,还坐在大门口和我算姥姥买鸡蛋的钱呢,还说我带回去的苹果好吃呢,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送我到大门口呢,还告诉司机要照顾我呢,说我没出过远门..........可是姥爷为什么你就不等着明年再尝一尝这苹果呢? 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了我呢?每次我回去,姥爷都会问我:打车花了多少钱?总怕我花贵。可是姥爷,从这一次往后,我再回去,再去哪里听姥爷关心我打车花了多少钱?

  到了家门口,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看见门口墙上挂的那一束丧纸钱,我还是忍不住头嗡的一下。因为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为姥爷挂的,姥爷真的就不在了。走进院里,一眼就看见了灵棚,姥爷静静的躺在那,再也听不到他说“我大外甥闺女回来了啊”,再也听不到他问我“打车花了多少钱”。姥爷,摆在你灵前的面包,和若干年前,姥爷经常给我们买回的,一模一样。我跪在那里哭,姥爷你听到了吗,我说姥爷,是我啊,我是燕啊,我想你,姥爷........哭过了,人散去了,我跪在灵棚里姥爷身边久久不愿离开,姐姐过来拉我,我对她说:姐,你别拉我起来,我不哭,我不哭,我就是想陪陪我姥爷,我就是想陪陪他.........

    守灵时,我总是在灵棚前默默的看着,一次又一次扶正被风吹歪的灵前的香,仿佛这样,就抚平了我对姥爷的怀念和悲伤。那两天的天好冷啊。姥爷,你就那样在外面整整冻了两夜啊,生前你那么怕冷,总是不停的让姥姥烧热炕,不停的往炉子里添煤,可是这两夜,你是不是冻得冷的不行了?姥爷,是不是很冷,一定的,你冻坏了。第二天灵车来了。姥爷我们该送你走了。姥爷,你看见了吗,来送你的人好多啊,还有一个你的老伙计,那么大的岁数了大冷的天也来了,三哥和小波颤颤巍巍的扶他到你的灵前,他哭诉”大哥我来送你来了”,姥爷你听到了吗,你们还老在一起开玩笑骂“老东西,还没死呢啊",可如今,姥爷你真的走了,他并不高兴啊!

        抬姥爷上灵车前我和妈妈给姥爷擦了脸,可是我怎么那么不舍,因为我知道,这一走,再也看不着姥爷了,姥爷你会想燕吗? 一定会的,因为姥爷从小那么疼我宠我。随着灵车缓缓向前开动,我走在灵车前,走几步回转身向灵车,跪着磕头叩首为姥爷送行,再向前走几步,再转过身来跪送.............送别的路太短了啊,我多再想多跪送姥爷一段也不愿上车。我和妈妈几个人上了灵车一路上哭着守着姥爷的亡灵进了火葬场。火化前做最后的瞻仰时我看见姥爷神态安详的躺在水晶棺中,似乎不再感觉到疼痛,不再感觉到心难受........应该是所有的病痛,全都远离姥爷而去了吧。

      可是姥爷,你知道我哭的有多么的伤心,我是多么的惧怕再也看不到你再也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敢想象,我无法承受........在推送姥爷进火化室的时候我和妈妈伸手去摸姥爷的脸,想通过这最后的接触永远留住对姥爷的记忆.........眼看姥爷被推走消失在视野之内,我再也忍不住心中巨大的悲伤,我终于放声大哭嘴里大喊着“姥爷,姥爷,我想你!”泪水和悲痛中感觉是哥哥将我扶起告诉我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只大声问他“姥爷呢姥爷呢姥爷哪里去了......”不知道是谁说燕不要哭了,看你妈妈和你大舅着急。哦,是啊,还有大舅,他还有病,我不能再这样哭了大舅看了会更难过的。我止住哭声靠在火化室的玻璃窗前一直默默的流泪。我紧紧地贴着玻璃看着里面燃烧的火,感觉到这是多么残忍和令人无奈的事啊!!!我一直留着泪默默的对自己对里面的姥爷说:姥爷,别怕,姥爷,别怕,有我陪着你。漫长的火化终于结束了,当看见大舅穿着大衣,带着帽子,手里抱着用红布包裹着的姥爷的骨灰从里面走出来时,我的心里是那样的难受!!入土时,我把放着姥爷骨灰的小棺材一擦再擦,虽然我知道,无论我擦的多么干净,一会掩埋时,还是会弄上土的。这是我最后能为姥爷做的了。所以我想做的仔细一点。姥爷,你会害怕黑吗?一会我们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黑黑的坟里了,没关系的,姥爷不要害怕,我们给你在这里放了一只长明的灯,即使掩上了土,也会一直亮着的,指引你通向光明温暖的天堂。

    回来了这么多天,我还会经常想起姥爷,想起就经常不能控制的流泪;还会经常梦见姥爷,梦见他亲切的和我说话哄我玩,醒了以后就觉得好高兴。可是每当想起的时候,我会觉得他还在,还躺在家里温暖的炕头上,隐隐约约地,我还看见姥爷在给那个小小的我讲故事,用红头绳给我扎小辫;泪光中,我还看见多年前小时候的我和哥哥依偎在姥爷胸前,听见姥爷说:来你们两个给姥爷拔胡子,看谁先够十根给一毛钱啊,去买雪糕吃。我们两个高兴的一边拔一边说,姥爷姥爷!我的够啦,我的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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