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到哪里去,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巴黎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海明威
20世纪,战争的硝烟弥漫于整个世界,而当时的巴黎,却因为世界上最有趣的那些人都住在巴黎,而拥有着最美的文艺时光。
迷茫一代的文艺青年们潮水般向那里涌去,无一不是历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挤在巴黎狭窄的街头,坐在那些散落各处的咖啡馆中。
乔伊斯、毕加索、庞德、菲茨杰拉德、杜拉斯……一个个掷地有声的名字,经过这座城市的沐浴而熠熠生辉。
海明威就是其中之一,他创作的起点在巴黎,一生的最后一部作品《流动的盛宴》,记录的也是对自己年轻时在巴黎生活的回忆。这个走过全世界的硬汉,把最美的年轻时光留给了巴黎。
勒穆瓦纳红衣主教路74号
刚来巴黎的时候,海明威还是个穷困青年,刚丢了记者的工作,带着战争的创伤和新婚妻子哈德利租住在先贤祠附近勒姆瓦纳红衣主教路(Rue du Cardinal Lemoine)74号的一间公寓。
年轻的海明威虽然穷困迷茫却又对于未来踌躇满志,“一个有两居室的套间,没有热水也没有室内盥洗设施,只有一个消毒的便桶。地板上铺一块上好的弹簧褥垫做一张舒适的床,墙上挂着我们喜爱的画,这仍不失为一个使人感到欢乐愉快的房间”。
而今,这间居室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除了写着海明威的住所位置、居住时间等信息,还不忘加上一句:“这个街区是海明威当时很喜爱的一个街区,他的写作风格在这里成形,他和邻里亲如家人。”
尽管窘困,但在巴黎的这段时光,也是海明威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期。正如海明威自己所说:“我们吃得不错而且便宜,我们喝得不错而且便宜,我们睡得很好而且睡在一起很温暖,相亲相爱”。
地址:Rue du Cardinal-Lemoine74号
莎士比亚书店
提到巴黎,全世界的文艺青年们都会去左岸的莎士比亚书店膜拜,海明威也不例外。在生计窘迫的那些日子里,他读的书都是从莎士比亚书店借来的。
书店主人西尔维娅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当海明威第一次走进这家书店时,西尔维娅很爽快地表示他可以想借多少就借多少,等有了钱再付押金也可以。于是,他如饥似渴地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那些作品“写得那么真实,你读着读着就会改变你”,在那里,他“发现了文学作品的新世界”。
为了尽可能帮助手头拮据的文学青年,西尔维娅在书店二楼的角落搭起了床铺。渐渐地,莎士比亚书店成了从英语国家初到巴黎、怀揣文学梦却不名一文、还在迷惘中的年轻作家的栖身之所。那真是文艺青年们的黄金时期啊。
巴黎的艺术氛围滋养了大批文艺青年们。在这里,海明威结识了许多文化名人,包括大家耳熟能详菲茨杰拉德、艾兹拉·庞德(Ezra Pound)、斯泰因、詹姆斯·乔伊斯……都曾与海明威有过交往。
其中属菲茨杰拉德与海明威交往最深,他是这样形容菲茨杰拉德的——“他的才华像粉蝶翅膀上的粉末构成的图案那样自然”,足见两人的惺惺相惜。据说,海明威还帮写出《尤利西斯》的爱尔兰作家乔伊斯打过架。
而今的巴黎仍然是有莎士比亚书店存在,但已经不是当年西尔维娅开的那家了。如同二战时期一样,今天的莎士比亚书店也将二楼辟为图书馆,摆放沙发、座椅供人阅读、休息,也成了文人们聚会的场所。门口有很多人排队,还有很多人照相,想必都是慕名而来。
书店二楼还有一只猫,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睡觉。二楼最里面一间屋子还经常举办小型读书会,柔和的灯光打在满屋书籍上,散发出丝丝暖意,而周围的人们各自看书,互不打扰,却极其和谐,时光仿佛慢了下来。
丁香园咖啡馆
巴黎除了为海明威带来了众多挚友,也不断激发他的创作欲望。在转角就是咖啡馆的巴黎,他经常走进其中一间,点一杯咖啡,从上衣里取出笔记本和铅笔就开始写作,写不下去的时候点上一杯酒,然后就沉浸在作品当中,偶尔有漂亮姑娘让他分心,于是他写道,“我看见了你,美丽的姑娘,不管你在等谁,也不管以后还能否见到你,我相信你此刻属于我。你属于我,整个巴黎属于我,而我属于这个笔记本和这支铅笔。”
海明威最喜欢去的咖啡馆,当属蒙帕纳斯大道尽头的丁香园咖啡馆了,这里曾一度是诗人们或多或少地定期聚会的咖啡馆。正是在这里,海明威第一次读到了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同样是在这里,海明威用了两个月时间写出了他自己的第一部重要作品《太阳照常升起》。
这间咖啡馆包裹在一片绿色植物当中,俨然是一座花园。咖啡馆内部也很舒适,角落里至今还保留着一张“海明威座椅”,椅背的铜牌上刻着海明威的名字。现在,许多游客去巴黎,还会专门去这间丁香园咖啡馆打卡,寻找这把椅子。
如今,这座曾经吸引过左拉、塞尚、魏尔伦、布勒东等众多名流的咖啡馆仍然高朋满座,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些来去匆匆的身影里,又有多少人知道,过往的岁月里,这里唤醒过多少文学青年,见证过多少巴黎传奇。
丁香园咖啡馆
La Closerie des Lilas
地址:171 Boulevard du Montparnasse
双叟咖啡馆
出了卢森堡公园,向西北方向的塞纳河走去,沿着圣日耳曼大道(Boulevard Saint-Germain),则会到达巴黎左岸最著名的两家“文学咖啡馆”——双叟咖啡馆(Les Deux Magots)和花神咖啡馆(Café des Flore)。
海明威这样形容双叟咖啡馆:“这是一间令人愉快的咖啡馆,温暖干净又友好……”在这儿,海明威有自己专属的座位。“总有些地方你能够更好地写作”。他在这里点上一杯牛奶咖啡,坐下开始写关于远在美国的密歇根的故事,口渴的时候还会再追加一扎朗姆酒。
双叟咖啡馆(Les Deux Magots)
地址:6 Place Saint-Germain des Prés
花神咖啡馆
花神咖啡馆离双叟咖啡馆只有5米。在坏天气的秋末,他也会来花神咖啡馆,边写作边喝朗姆酒暖身。而在聚精会神的工作之后,再点上一打牡蛎,配上干白葡萄酒。欧洲人习惯用平和的白葡萄酒配海鲜和家禽,醇厚的红葡萄酒则配牛羊等味道浓重的肉类。
这座位于巴黎左岸的咖啡馆也见证了历史上很多重要的时刻,它是“存在主义”的启蒙地,是超现实主义的诞生地,也是波伏娃与萨特旷世奇情的见证人,就像萨特自己说的,“花神之路我走了四年,那是一条自由之路”。文艺界精英们来里边喝咖啡,边创造、交流,迸发出思想的火花。
花神咖啡馆(Café de Flore)
地址:172 Boulevard Saint-Germain
巴黎旧书摊
1957年一个春雨的日子,那时, 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是一个无甚名声的年轻记者。虽然出过一本书,得过一个文学奖,但按照他自己的描述,那时的他懵懂迷茫,不知人生应当去向何处,在巴黎漫无目的的飘荡。 那一年海明威58岁,三年前刚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在圣米歇尔大道上,马尔克斯遇见海明威,他混在索邦大学和旧书摊当中 ,激动不已的马尔克斯隔街对海明威喊了一声“大师!”海明威明白在众多学生中不会有第二个大师,就转过头来,举起手用卡斯蒂亚语像小孩子似地对他大叫:“再见,朋友!”
这是马尔克斯和海明威的唯一一次相遇。四年后,海明威用猎枪自杀身亡。这次偶然的相遇就此彻底改变了马尔克斯的文学生涯, 二十四年之后,也就是马尔克斯得诺贝尔文学奖前一年的1981年,《纽约时报》登了这段故事。
巴黎人爱旧书摊。不只是圣米歇尔大道,你从圣日耳曼大道走着,转个弯,看见圣母院了,一路溜达,两边书店橱窗里摆了许多旧书。
走到塞纳河边,左转沿河走,满眼还是旧书摊。一格格绿色的铁皮箱子,打开时形成一个书摊,为书商遮风挡雨,关上时,书商把书籍都放在铁皮箱子里,用一个锁锁上,避免将旧书搬来搬去。每天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在漫长的时光里,巴黎的旧书摊默默而执着守护着海明威、马尔克斯、科塔萨尔、萨特和波伏娃们,以及历史不会铭记的、生活在巴黎的人们。
利兹酒店
离开巴黎近三十年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海明威再次回到巴黎,入住他最喜欢的丽兹酒店(Hotel Ritz)。当年,正是菲茨杰拉德向他推荐了这家酒店,并结下不解之缘。
酒店将已经功成名就的海明威安排了“皇后套房”,并奉还他在1928年曾寄存的两个箱子。箱子里,海明威找到两本当年在巴黎留下的日记和随笔手稿。那里,承载了他青春中最贫穷却最美好的记忆。这些笔记,给了海明威写回忆录的灵感,最后完成了《流动的盛宴》。他在书中深情的写道,“每当我梦见死后在天堂的生活时,梦中的场景总是发生在丽兹酒店。”足见他对丽兹酒店的喜爱。
1994年8月25日,在巴黎解放50周年的时候,利兹酒店将小酒吧正式更名为“海明威酒吧”,并特意推出了一款特制的鸡尾酒——“海明威热红酒”,以纪念海明威。
利兹酒店(Hotel Ritz)
地址:15, place Vendome, Paris, France, 75001
在《流动的盛宴》里,暮年的海明威深情的回忆起年轻时候居住过的巴黎,“每一个在巴黎住过的人,回忆与其他人都不相同。我们总会回到那里,不管我们是什么人,她怎么变,也不管你到达那儿有多么困难或多么容易。巴黎永远值得你去,不管你带给了她什么,你总会得到回报。”因为青春岁月,是我们最贫穷、最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