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鹊桥仙·纤云弄巧》我们基本看过,没看过全词的人也能够随口吟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而,事实上这真的只是简单的爱情诗吗?
我看未必!
秦观的风流轶事不必再浓墨重彩地戏谑了,“山抹微云君”这称号就足以概括。
着重的,是他的性格。
作为婉约派的一代词宗,秦观词自然婉转,未承苏门弹琵琶唱“大江东去”,反倒是学了些柳永,纤细而婉转,情韵兼具。
可是他的文字相对于柳七来说,少了些脂粉气,哪怕多为“女郎”诗作,吟咏的也是秦楚楼馆,少游的立意却是更为高妙的!
把恋爱的相思不得见、重逢之缠绵、别后不忍顾描写得这般动人,人的情感注入到神话人物之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做什么貌合神离的人间夫妻呢?岂不是白头如新一样悲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算了,既然见了一面哪怕是一年一度也值了。大不了再等下一次的重逢,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谁还会说秦观是个多愁善感、敏感过度的伤心人呢?
多么豁达,大气,开阔的豪迈语!
你看欧公,柳七,或是以豪迈著称的辛弃疾和东坡二人,哪个不是待在传统题材,传统哀叹的桎梏里?
只有少游!
诚然,他是起起落落,内心迷茫。
他困于“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被静安先生冠以“凄厉”语;
他懑于“郴江自幸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从志得意满跌进尘埃里,还要再搏再煎熬;
他苦于“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一生似乎都在寻找,寻找那个不仅仅是仕途的高台,更是心灵的出口。
……
但是就这首词而言,秦观的思想着一尾句而境界全开!
多么共同的情感啊,人世间的我们谁不经历爱情呢?谁不为别人的故事自己的心事落泪呢?
多么普适的情怀啊,亲情,友情,爱情,哪个不是人类相通的情感呢?哪个不曾牵扯我们的心肠呢?
当然,我并不是将他这首提升至《春江花月夜》这般高度,毕竟作品所处的时代不同,大背景不同,具体影响也不同。
只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否认,诗词传递给心灵的共有情怀。
在这里,我想借用欧公的一句词,此时此刻也只有这句才能表达我的情绪辗转:“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这苍茫人世,七情六欲为我们共有。无需多语,悲喜即可相通,无关风花雪月,无关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