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次旅行,除了记录旅行过程本身,最不能被遗漏的部分应该是旅行中遇到的人。有了人,才有了故事,有了人,才有了情感,有了与当地人的交流,才能算感知当地的人文风情。
这次的耶路撒冷之旅,同样遇到了有趣的、友善的、不知是否友善的等各式各样的人。有飞机上偶遇的,有行前网络相约同行的,有住宿酒店的老板及其家人,也有迷路时给予热心指路的人;有上海人、北京人,当然也有特拉维夫人、耶路撒冷人;有白人、黑人、中东人、亚洲人,也有犹太人、阿拉伯人,总之,是各式各样、五湖四海的大杂烩。
旅行因为有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构成了各种有趣的画面,留下了许多值得记忆的瞬间,也增添了让人反思的乐趣和意义。
先说说相对熟悉的人,上海人、北京人。从上海飞北京,再从北京飞特拉维夫,遇到最多的便是上海人、北京人。在旅行中,基本全程同行的是一名上海人,中间偶然穿插的是几名北京人。先说这名上海人,早就耳闻上海人的厉害,这种“厉害”从人情冷暖的角度而言,有些贬义,所以我这种乡下孩子向来不太愿意与大都市上海人打交道。然而,整个行程下来,却发觉也不是所有上海人都是厉害的。这个小伙伴和我一样带点小文艺(此处自诩小文艺感觉有些难为情),喜欢寻找自己的诗和远方。不过她的远方比我走得多,诗相对较少。我的远方多是心里的,而她是名与我年龄相仿的单身女性,独自海外旅行的经验相当丰富,与她同行还是蛮幸福也蛮有安全感的。当我在死海望着日出出神的时候,她也一样疯狂,当我写下死海的小诗时,她会兴奋地崇拜。可爱的女性,内心也是多情丰满的。我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看到上海女性的标签,当然,随意贴标签并不是好习惯。她说自己被同事称为“疯子”,因为常常一个人寻找远方,尽管她在外企工作。于是,两个常被称为“疯子”的女人愉快地相处了9天,度过了完美的假期。
再说北京人。飞机上遇到邻座的姐姐是北京人。一上飞机看到我坐她旁边,就笑言:好幸运,就怕旁边做个胖子老外。听说我从杭州来,就和我聊上了,说她父亲是上海人,母亲是杭州人,自己在美国留学工作了几年,现定居北京,和杭州也算半个老乡。一听就是优越感十足。飞行途中,看我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便和我探讨行程,听说我一人去耶路撒冷还是有些佩服,加了微信让我下次一个人独自旅行时一定叫上她。这是个很能聊的北京姐,但绝对是个不能吃亏的角,也是霸气侧漏的主。在回程的飞机上,又遇上了。刚上飞机,就听到机舱里有人很亲切地喊我名字,还是不带姓的那种,让我瞬间回家感爆棚。找来找去,终于发现北京姐在机舱尾部使劲朝我挥手。妈呀,整个机舱的人都会以为我们是故人,或是旅行的同伴。待我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后,北京姐从遥远的尾部跑到前面来找我问我在耶路撒冷发生的趣闻,我也乐于分享。两人聊得起劲,空乘不时过来提醒让我们注意音量以免影响其他旅客休息。聊完后,北京姐回座休息。几个小时后,又过来了,说她座位附近有香港脚,实在难以忍受,要在我座位旁边的空座落座。我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她直接拎着行李过来的,明显是必须落座。隔壁的隔壁是一位男生,事先我们约定好轮流躺着休息,这会我已经休息过了,该轮到他休息了,北京姐过来,男生就没法平躺着休息了,便要求北京姐离开这个座位。北京姐死活不同意,说他只买了一张票,凭啥要占三个座?两位北京男、女讨论得越来越起劲,我也不知该帮谁,最后还是空乘过来请走北京姐,让她坐空乘们用于休息的座位。
除了这位北京姐,还有旅行中遇到的一对北漂小夫妻,行前网上约好顺风车,结果在旅行中单飞了,夫妻俩估计嫌灯泡麻烦。
说完上海人、北京人,再说犹太人。本次行程重点需要了解的应该是犹太人,这个特殊又神秘的人群,在以色列特别是耶路撒冷的犹太人显得更加神奇,该从哪里写起呢?还是按认识先后顺序来介绍吧。第一位认识的Mishael先生是在北京机场转机时遇到的。当时,由于上海飞北京的航班晚点,造成北京转机时间仓促,两个人都在向地勤咨询行李提取事宜,得知我独身前往耶路撒冷,便交流了一会儿,并留了他的联系电话,告诉我到耶路撒冷可以联系他。在飞机上并不是邻座,但会点头示意,从机舱下来后我们一直交流着,直到海关检查口才分开,他让我下载whatsapp并加了联系人。于我而言,陌生的耶路撒冷充满未知和不安,由于Mishael的出现,多少感觉安全了些。事实证明,在耶路撒冷的4天时间里,Misheal白天并没有时间来陪我参观,反而是连续3个晚上约我晚餐,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不敢贸然在晚上外出与他见面。尽管之后他每天都在whatsapp里问我的行程和情况,我至今仍不确定他是否怀有“恶意”。当然,我在耶路撒冷住宿的酒店老板告诉我,我不应该相信这个人,还说我太天真,居然随便相信一个飞机上偶遇的人。好吧,我宁愿相信我遇到的都是美好的人和事。
嗯,现在就说说这位给我忠告的酒店老板Roni,地道的犹太人(可他们家不是纯教徒,按他儿子的话说,we are not religious.)这是位非常热心的人,有5个孩子,最大的两个在伦敦,其余三个小的上中学,这次遇见的就是他的三个中学生儿子。由于我入住的那天,恰逢犹太人的sabbath,周五4点以后,所有的商店餐厅均停业,而那天是中国的除夕,所以老板邀请我和LENA一起去参加他们的sabbath dinner,我也答应老板给他们做几个中国菜。
原以为我的中国菜只是那天晚上的点缀,结果等我进入他们的餐厅和厨房时,发现除了红酒、蛋糕和水果,似乎没有其他的食物了。幸好下午趁着商店关门之前,去采购了一些蔬菜。至于老板说的chicken ,发现there’s no chicken,but only legs and wings.我只能临时调整菜单,把蘑菇鸡汤改为可乐鸡翅。当我告诉Ron,我需要用可乐来做鸡翅时,他和他的三个儿子一脸茫然看着我,反复问我:Are you sure?我非常坚定地告诉他们:Yes!
说实话,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做可乐鸡翅。不过我对自己的cooking天分还是很自信的,况且还有百度帮忙,所以我想对付几个老外总是很容易的。事实证明,晚餐确实非常成功,我的中国菜不仅得到了Roni一家的充分肯定,也得到了几位北京、上海小伙伴的好评。
正是由于这顿特殊的中国菜晚餐,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拉近了很多。两天后,当我问Roni关于寻找Gihon Spring and Hezekiah’s Tunnel的想法时,他果断地让他的儿子Avisbai陪同我去寻找探险。Avisbai 也是位历史迷,特别是对中国的历史人文非常有兴趣。初到他们家的旅馆时,他就不停问我关于中国的孔子、老子以及中国的高考政策、计划生育政策等问题,而我对耶路撒冷的历史人文也非常有兴趣,所以彼此还是蛮合拍的。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刚好碰到愿意交流历史人文的犹太人。
犹太人是名副其实的聪明人,也是好学的人。当Avisbal陪我去寻找历史时,我们经过许多阿拉伯人的居住区。这些地方离他的家只有20分钟路程(步行),但Avisibal却告诉我他从来没到过这边。可以想象得到,犹太人生活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有些封闭)里,却能通过网络或其它渠道了解世界,以Roni的酒店经营为例,他们的独立空间,并没有让他们失去中国的游客,而中国有目前全世界最大的旅游市场。Avisbai表示,他喜欢中国的历史、人文,他现在学习论语、道德经,原以为仅仅是喜欢这些知识,当他告诉我他想去中国学习、工作,并成为一名会中文的导游时,我才幡然醒悟,他们的心有多大,他们充分了解耶路撒冷旅游市场的现状,只有英文的导游,会中文的导游少之又少,而他如果精通中国文化的话,他们可以把酒店和导游业务结合起来,那将是非常大的一个旅游市场,有很好的发展前景,这就是犹太人。
反思自己的高中时期,甚至大学时期,和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对自己的职业前景一脸茫然,像Avisibal这样的犹太高中生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长远的考虑,而且是相当务实的考虑,我想这也就是教育差异的一种体现吧。比如中国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翘课去陪同一个陌生的异国女子寻找一段历史,尽管这对孩子来说也是一堂历史课;中国的父母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立志成为一名导游,这样的职业理想在中国甚至不能算体面的理想。可是Ron尊重孩子的兴趣志向,并愿意帮助他实现。
那天的历史探寻之路结束后,我请Avisibal在隔壁的咖啡馆吃晚餐以表示对他的感谢,问他是否要一杯red wine,他告诉还有一个月他就满十八岁了,那时他就可以喝red wine了。这就是犹太孩子,某些时候,规矩大于一切。那天的晚餐,最有意义的莫过于我们讨论着论语里的教育思想。我告诉他论语里的一句话“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因为在本次耶路撒冷之行前,我曾因为父亲的反对而动摇过,并以此为题写过一个小短篇,答应父亲自己放弃耶路撒冷之行。当然,最后我对历史探究的兴趣还是大过于对父亲的承诺,开启了本次行程。从这句话引申出孔子的思想影响以及中国子女对父母的态度,当然,我也告诉他,这些都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现实中,子女与父母的模式已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耶路撒冷之行比预期的还要完美,因为有了旅行中遇到的这些人。除了探究历史,感受沧桑,旅行最有趣的事情就是与你遇到的人交流,不仅有善意的帮忙,更有思想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