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灰暗的童年
序幕
“扑嗒!”一颗神奇的种子落在一片静谧的土地上。
这片静谧的土地所在的星球,是宇宙核心区域光环上的一颗美丽而又神秘的行星,名叫哈德逊星,在它的轨道周围存在一颗恒星,名叫炽芒星,源源不断地为这颗梦幻般的星球送去光明和温暖,人们把它称为哈德逊星的太阳。旁边还有一颗天然卫星,如同一颗金黄色的珍珠,与哈德逊星一起运行在一片星海中,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宇宙“核心银河”和“哈德逊星的月亮”。哈德逊星表面幽深而辽阔,深蓝色的光芒穿越时空,看上去犹如一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
在那颗种子落下之前,星球上还是寂静一片,除了云下微风吹动的声音,海水波涛汹涌拍打陆地的声音和雨点下落到地面时淅淅沥沥的响声外,似乎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直到那一天,当这颗种子完全埋入厚厚的土壤之后,伴随而来的是电闪雷鸣的震裂声和狂风暴雨的呼啸声。宁静的大陆深处,开始出现了生命,原本寂静得如一湾止水的世界,逐渐变得喧嚣起来。
在开始的时间里,所有的生命都各自生存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整个星球上展现出一片和谐的画面。转眼间过去了很多年,人类和仙子开始出现在世界上,并逐渐成为了星球的统治者。自此之后,世界开始迅速发展,在人类和仙子生存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辛勤劳动的结晶,大量的居民区和小村落,很快变成了一座座巨大的繁华都会。蜿蜒盘旋波澜壮阔的白云江,温馨浪漫椰林覆盖的月光海峡沙滩,人山人海灯红酒绿的星都京城,白雪皑皑充满诗情画意的铁林山脉……都成了他们心中最美的风景线。城市和村庄秩序井然,生机勃勃,若是在夜晚站在太空中观看,在幽深海洋上漂浮的各块大陆到处布满了五彩缤纷的灯光,仿佛凤凰与麒麟身上紧密排列着的鳞片一般,熠熠生辉,光芒四射。生命的活力让整个世界组成了一个高度发展的王国——哈德逊国。
随着仙子法术的增强和人类科技的发展,哈德逊王国越来越美好,无论是广阔的乌林地区沙漠,还是铁林地区绵延的戈壁高山,都星罗棋布点缀着仙子居住的梦幻城堡和人类居住的摩天住宅。大都市里高楼林立,繁荣整洁,郊外碧空万顷,山清水秀。与银河系中的地球相比,哈德逊星显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银波荡漾的白云江有十几公里宽,看上去像一望无际的大海,鱼儿和河虾自由地穿梭在江涛中,歌唱着丰富多彩的水下家园。 铁林宝山主峰也有上万米高,巍峨无比,雪松和莲花藏在山腰的岩洞中,不时地出来探一下头,远望着新雪过后山峰的壮美景色。生活在星球上的每个人都深爱自己的家乡,为能够在这样美丽的星球上生活感到无比自豪。
然而,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谁也没有想到,美好的生活并没有维持长久。一天,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暗崖魔神彝灵.达克的巨斧划破苍穹,他的禁卫军像爆发的瘟疫病毒一样入侵了星球。铺天盖地的魔物,如同咆哮怒吼席卷大陆的强烈风暴一样,瞬间将沿海地区的许多城市破坏得面目全非。仙子和居民猝不及防,乱成一片。哈德逊王国神帝——日光女神烈云.林霏.伊斯特.昕净被迫带领星球上所有的天神和天庭成员展开了殊死抵抗,世界各地烽烟四起,两方众神混战成一团,兵器和能量波的撞击声震裂空气,一时世界犹如天塌地陷。百姓纷纷向大陆深处搬迁避难,江河破碎,生灵涂炭,仙子和人类几百万年的结晶毁于一旦。
战争持续了数月,正义的仙子最终成功击败了魔神的禁卫军,并将彝灵杀死,然而战争过于激烈,陆地上尸首成堆,血流成河,仙子们非伤即残,神帝昕净由于法力消耗过度而昏死在阵地上,后来失踪。就在战斗的最后一天,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将魔神彝灵巨大无比的身躯裂解成碎片,碎片溶解进空气里化为瘴气。所有仙子的法术均被封冻,力量大大减弱。居民凡有吸入瘴气的,不是死去,就是变得像魔鬼一样穷凶极恶。自此之后,仙子的统治权逐渐被暗崖残余势力夺走,彝灵留下的暗魔法使王国变得治安混乱,动荡不安。
不知不觉中,王国的居民在魔神的符咒中度过了很多年,然而世界始终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瘴气疾病一传十,十传百,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在星球上迅速扩散。从那时以后,城市和村庄的居民区和街道上,到处都是由于发病而凄惨喊叫伤人毁物的疯汉,街头暴力几乎成了每个人心中的噩梦,所幸没被瘴气侵染的人出门也会戴上厚厚的口罩。仙子们一直力求恢复法力,然而过程极其缓慢,她们做了很多努力,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满目疮痍的世界。
背景
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叫艾莉丝.圣塔安娜.加文斯利,是一个很沉默但面容清秀的漂亮小女孩,但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厄运中。她的祖先原是乌林地区首府乌林城的居民,然而这座风景优美繁华无比的大都市,在那场大战之后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们只得搬到首府北部附属卫星城乌县。但不久之后县城被暗崖的残余力量攻陷,也被焚为一片断壁残垣。他们家的基业从此毁于一旦,传到圣塔安娜这一代时已经很贫穷。
她出生之前,父亲就因劳累过度染病去世,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由于意外事故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当时没有及时治疗,导致伤口感染了病毒,恶化了原本就在劳累中积累下来的心脏和肺部疾病。自此之后,年仅8岁的圣塔安娜不得不外出做很重的体力活以支撑这个家庭,她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白天去建筑公司上班,虽然有时中午也可以离开工作地点,但大多数时候直到深夜才能回家。每次到了可以自由出入的中午,她都会去柜台前领取当天工资并拿这些铜钱到店铺里换取食物,去医院换取药剂,然后回家和邻居朋友一起照顾母亲。
圣塔安娜在公司的主要工作是每天随工友们到山上的采石场将开采出的石料搬上货车,公司也做煤炭的买卖,所以她也经常被派去煤矿运炭。建筑公司的老板是一个高大强壮的中年男人,面色蜡黄而狰狞,两颗眼珠像煤矿里的黑炭球一样镶嵌在皱纹密布的脸上。他喜欢打麻将,又爱抽烟,隔着很远就能闻出他身上刺鼻的烧焦烟草的气味。他是一个极其霸道而又暴躁的人,仗着有钱有势,经常刁难公司里因战乱失去家人的年轻人和少年员工,不仅把重活都交给他们做,而且只给他们很少的薪水,稍有延误就会大声呵斥,骂得狗血淋头,有时甚至拳脚相加。
工地上的监工大多和老板一样,他们整日在工地上摆酒吃茶,在街上赌博骗钱,却深得老板信任,被任为公司官员,还享受海量的薪水。工地上的年轻工人经常受他们羞辱却敢怒不敢言,而年幼的圣塔安娜更是饱受欺凌,做高强度的工作,却经常被无故克扣工资,延迟下班时间,还经常被打骂。为此饱受煎熬,如处炼狱。
往事
一日,天刚蒙蒙亮,圣塔安娜就起身上工了。走在乌县的街头,只见坑洼不平的泥泞道路上到处摆满了破旧的小帐篷,活像一个摔得重伤的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走了不远处就看到破旧的泥泞道路上流淌着一滩鲜血,旁边还有一具尸体,显然是昨夜刚刚发生过暴乱。黑色的粉尘遮住了太阳,使本来就处在寒冬腊月的乌县更加寒气逼人,两边的房屋楼宇也都破得惨不忍睹,一副随时可能倒塌的样子。望一下远处,阴森森的,像一座鬼城。黎明时分,街道上人很稀少,但微光中仍能看到几个只裹着几层破烂的黑纱布充当衬衫的乞丐,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手拿一只破碗,在夹杂着粉尘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圣塔安娜曾听母亲讲过,在那场大战到来之前,这条街曾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商场大楼鳞次栉比,路旁也曾经种满柳树,每到春天生出新枝,轻轻拂动年轻情侣的发髻,鸟儿在枝头欢唱,孩子们在树下欢笑。即使是深夜时分,街道上也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丝毫不减白天的繁忙。圣塔安娜没有经历过那时,但对那样的景象充满了向往。每当走在这条街上,看着满目疮痍的今天与辉煌靓丽的昨日的对比,她总是伤心得泪流满面。
圣塔安娜继续行走着,不出一里,碰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看样子像一个乞丐。尽管面容清秀俊美,但穿着简陋不堪。圣塔安娜走过他身旁,无意识地扫了他一眼,却发现男孩的面庞白皙如玉,仿佛童话中的天使,只不过无论脸上和身上都布满污垢,十分肮脏,除了停在废旧电线上的几只与他似曾相识的麻雀之外,没有人能看出他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但圣塔安娜却一眼就看出了他与别的乞丐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至少他不像其他乞丐一样佝偻着腰紧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因此她很快就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火热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注视着她,似乎乞求着什么。
圣塔安娜颇有爱怜之心,一时百感交集:“他一定是很饿了,像向我讨点吃的充饥。唉!我与他都是生活在这污浊世界里最底层最不幸的人,想必他一定和我一样,努力在痛苦中挣扎却经常受冻挨饿,遭受别人欺凌吧。江山已倾覆,谁家不遭殃啊。”她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币,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又走了几里,圣塔安娜来到了上班的地方。尽管她当天在太阳还没出来时就到达工地了,但监工仍然骂她怎么来得那么晚,然后解下皮带狠狠抽了她五下,并扣下当天一半的工钱。圣塔安娜自来到这里时不知挨打了多少次,几乎每天回家后,她的胳膊,腿上都会多出几道红印,但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每次进家门时圣塔安娜都会有意把袖子遮住不让母亲看见,眼中也不敢流露出半点异样神情。
工作的强度非常大,每天十四个小时工作时间,除了中午回家的一小会儿,圣塔安娜没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只要一停顿,监工的皮带就会落下来。由于经常需要用手搬运带着棱角的石头,圣塔安娜的小手经常被磨得鲜血直流,几个月下来,她的掌心已经疤痕纵横。自从母亲瘫痪时起,圣塔安娜稚嫩的心不知饱受了多少磨难。然而,为了养活自己和母亲,支撑起支离破碎的家,可怜的圣塔安娜不得不默默忍受着一切。
深夜,圣塔安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浓重的腥臭味在街道上弥漫,经过的人们纷纷掩鼻而行。空气很污浊,星光和月光都被灰尘遮挡,整条大街都伸手不见五指。但即使是如此厚重的黑暗也难以遮掩圣塔安娜内心的不为人知的伤口。不过幸好圣塔安娜对这段路很熟悉,若换成一个陌生人走在这里,说不定没几步就掉进路边的黑水沟里了。
走了好久,圣塔安娜回到自家的小木屋,点亮油灯,端出热水给母亲洗完脚,喂她服药之后,从枕头边拿出面包胡乱吃了几口,就上床睡觉了。要在平时,劳累了一整天的圣塔安娜一定不一会儿就酣然熟睡了,可是今天,她却失眠了,忧郁的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直想那个可怜而又可爱的小男孩。由于她总是在深夜才有空吃东西,所以在回家的路上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忧虑地想着:“他吃过晚饭了吗?现在饿不饿?如果当天下午他没能讨到一分钱,那他岂不是现在还饿着肚子?饿得就像木屋前的被践踏过的枯草一样虚弱不堪?”
正在担心中,忽然圣塔安娜床前的木窗被一阵冷风吹开,凉飕飕的冻得她打了个喷嚏。圣塔安娜的眼神变得更加忧郁起来。“这么冷的天里,那个小男孩会不会还在寂静一片的大街上没有安息地方?或者躺在一片枯萎的草丛里冻得瑟瑟发抖?他穿的那么少,会不会冻坏了?如果幸运的话,会不会有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他暂住一夜?”圣塔安娜认真地回忆着那个天使般的小男孩,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担忧与关怀。
寂静之中,圣塔安娜隐约听到母亲翻了个身,随后又倒头睡去。她怔了一下,接着想起母亲在她小的时候是多么疼爱她,尽管当时城市里有成批饿死的人,但只要有一碗饭,母亲都会亲自端到她的嘴边一口一口喂给她吃。小时候圣塔安娜怕黑,母亲每夜都会给她讲睡前故事,摇着风铃玩具唱摇篮曲给她听,粗糙的手掌不停地摇动着她的小床,直到她安然入睡。为了生活,母亲曾日夜操劳,弄得腰椎,肩膀都生了疾病,后来还得了心肌炎和肺疾,但却始终护着这枚掌心的花朵,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在那段时光里,她可以尽情与同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丽莲一起去野外郊游。丽莲家有一匹强壮的白色骏马,她们两个经常一起骑在它身上,在野外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奔跑着。尽管那里也没有太好的景色,但至少可以在破旧的,烟雾弥漫的市区之外找到一块心灵的净土,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片天地。如果她们累了,还可以在草垛旁让骏马卧下来,然后双双倚靠在马身上沉静地看着郊外的荒草原,共同度过一小会儿轻松的时光。
可是谁也没想到后来母亲竟然瘫痪了,家中的一切都压在自己稚嫩的肩上,从此让自己饱受磨难。从那时起,她不再能经常看到母亲和蔼而又亲切的笑容,也不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嬉戏。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少不了圣塔安娜不在场的遗憾。在有钱人家的孩子们都已经被安排到私人学校里读书时,她还在工地上挨着皮鞭,拼着力气给别人做苦力。尽管她还是一个幼儿,却经受了很多成年人一生都没有过的屈辱。
这时,小小的圣塔安娜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低声抽泣起来:“我真是不幸啊!从小没感受过父爱,母亲瘫痪时,我还是个没上学的小孩,我为了养家四点钟就要起床,回家时几乎接近午夜。每天做那么多工作,搬石运炭,以至于累得睡觉时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但即使是这样,我还经常被老板和监工打骂,被同事嘲讽,被街上的调皮鬼扔石子瓦片……难道是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上帝要惩罚我吗?”她越想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外面冷风劲吹,圣塔安娜的心就像屋檐下垂下的厚厚的冰层一样寒冷。
哭了好久,圣塔安娜回想起刚才脑海中闪现的“上帝”一词。记得在小时候,母亲经常给自己讲王国神帝烈云.昕净的故事,她光芒万丈,法力无穷无尽,心怀天下,一直用春阳一般的温暖感化着人类和其他生命。在她统治之下,万物茂盛,五谷丰登,人们丰衣足食,生活无忧无虑。每逢节日,家家都会在火红的烛光中,亲朋好友有说有笑地共享一桌山珍海味。她的心灵是如此的善良,又拥有如此强大的魅力。由于她的教育,人们相亲相爱,每当有困难时总会得到帮助。大家心中充满爱与希望,内心像春天的田野一样生机勃勃。在每个人心中,昕净都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者。当魔神和他的禁卫军入侵星球时,她毫无畏惧,刚直不屈;身先士卒带领众仙子在敌阵中左冲右撞,英勇非凡。她用自己的身躯筑成一道坚固的城墙,抵挡住凶神恶煞疯狂的进攻摧残。在最后时刻,她视死如归,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结束了这场可怕的战争。
然而战后,暗崖的残余势力肆虐世界,土地上狂沙四起,庄稼被瘴气毒杀,田野变成荒原,清澈的河流如今变成了污水横流的臭水沟,城市被夷为平地,百姓只得在黑尘笼罩的残垣废墟中栖身。此时圣塔安娜想到的不只是自己和母亲,更是天下所有的难民。她想着世界上无数人与自己一样不幸,一样遭受痛苦,被恶人和魔鬼践踏凌辱。她想着自己每天为母亲操劳,城市中的人为这残破不堪的局面忧愁万分,存活下来的仙子也为改变这一切日夜修炼法力,然而至今一无所获。她想着自己是个弱小的女孩,但与其他善良的人一样渴望美好与自由,仙子们更是渴望世界有一天能恢复安宁。她还想着未来的世界会不会重新变得像战前一样美好,而这之前自己会做什么,其他人和仙子们又将付出怎样的努力……由于想得太多,圣塔安娜逐渐感到困倦了。这时床前的闹钟“咔嚓”响了一下,已经是午夜12点了。她想起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就决定想要快点睡着。于是,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