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上海

  从码头出来,突发奇想往以前从来没走过的小弄堂里走走看。

  于是我走进了一条从来没走过的小路。

  -

  这里是董家渡码头浦西段,以前我一直是走沿着黄浦江的一条路,一直走到十六铺附近,途中还会路过老码头一带,然后才从里面拐出来,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外滩,沿着外滩下走到福州路或者南京路,拐进去,然后要么走到书城,进去溜一圈,要么就一直走到人广,然后折返到福州路书城。

  这几乎是每周都会做的事,让我感觉去书城就仿佛逛自家后院一样,虽然算上摆渡的时间整个路程耗时超过一个半小时,但一路上看看风景看看人,倒也是惬意地很。

  随便找点东西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脚底下以十分钟一公里的速度快步穿行在世博公园东西两段,或者黄浦江边的老建筑里,不一会儿,我就从卢浦大桥底下来到了书城大楼内,当真是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

  这条没走过的小路,始于码头出来后的南浦大桥底下。

  过了大桥引桥下的红绿灯,就是一个小花园。

  两边的房子都不高,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更远处的高楼,以及正在兴建的外滩公馆高楼。

  乍一看,就仿佛是一群高个子中的小矮子,被四面的大哥哥低着头笑看着。

  高楼的下面稍近一点,是老式的五层楼民居,而这个弄堂就在民楼边上,拥挤的店铺外点缀着懒散的路人,稀稀拉拉的没几个。

  靠着花园的一段有几位叔叔爷爷坐在路边乘凉,摇着一把五边形的竹扇,或者一把圆圆的团扇,享受着树叶间撒下的阳光,很是惬意。

  今天的太阳不烈,事实上我过了码头后,太阳大半时间就躲在了云层后,放任风儿在地界嬉戏,自个儿回家睡懒觉去了。

  老人们面色黝红,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没少在烈日底下干活过。看着就想到了我以前一直叫“奶奶”的把我带大的奶奶家的邻居。

  于是我觉得,这个弄堂应该没白来。

  +

  往前的一段,路还蛮开阔的。街上没什么行人。

  马路的两边,店铺和普通人家间或林立。

  其实店铺也就是人家,下面开着店,上面就住人,有些货就堆在楼梯下的小隔间里。有些家第二道门后面还是一个鹌鹑大的小院,会有一棵树,或者几盆花,空中晃着一些晾的晒的。

  下面不开店的,窗一般都关着,门则是虚掩,会安一块门帘,或者一面纱网。

  家家户户的门上,都会有好几丛线,估摸着有电话线、有线电视、网线、电线,等等。它们都明着趴在屋外的墙上,有些和爬山虎还争夺着地盘,从这一家蔓到那一户,一路向前。

  偶尔会转个不大小弯,因为那里正好有人家在窗户上方开了一个抽油烟机的排气窗。就仿佛一片黑色的沼泽,让前行者不得不绕弯。

  门和门框大多是红色的,而墙则是砖黄,有些能看出重新漆过,因为身着一种亮粉妆。

  二楼普遍比一楼突前一点,约在半米不到。整个一排很是整齐,显是大家都说好的。

  突出的二楼底下偶尔会有一些竹竿爬着,看来是用来晾东西的——马路对面有上街沿的地方就显得富裕了不少,人们在那里的电线杆间拉起了一道道绳索桥来挂衣裳。

  这边的线丛偶尔也会集成粗束,横跨整条街,像蜘蛛侠的死对头毒液的黑蛛网一样粘在电线杆上。

  现在不是饭点,小饭馆里也只有厨子躺在门口三张椅子拼成的临时床上摇着扇,唯一的小二则靠在窗户上看着手机。

  门窗都敞开着的小卖铺里一个人也没有,透过内里的第二道门,能看到四个极老的爷爷坐在那里下象棋——两个沉思着,两个观望着——“到谁了?”

  在一个早餐店的门口,看到一位姑娘在刷牙。

  脸不算黝黑,但自然谈不上白净。身体单薄,但显然应该比我还有力。

  卖的是大饼油条豆浆烧饼,名字叫的倒是下沙烧卖。

  再过去一点,就是一个丁字路口。

  这里人就比前面多了不少。

  往路比较小的一端走了过去——我就是来逛弄堂的嘛。

  过去才发现为什么这里人流这么大了。

  =

  马路两侧都堆满了商品,放眼看过去整个一条街就是商品铺成的海洋。

  左手边有台阶的,整个上街沿都铺满了席子,然后席子上堆放着被褥、布匹、丝绸、拖把、扫帚、塑料电扇,而右面的路靠着一段残墙,于是很多席子都是直接摊在马路上的,上面层层叠叠地堆着衣服、帽子、裤子、丝袜、玩具。

  摊主也不叫,来来往往的行人自己就走了上去东看看,西挑挑。

  左边其实临近一群五层民居楼,而右侧估计原本和之前来的路一样是老宅,现在则完全空了。一段围墙内里,是拆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旧屋。

  有一段旧屋还没有被拆,但里面显是早就没了主人。

  黑或红的一片顶瓦会残缺出一块,透过便能发现已经破败的阁楼。

  关严实的窗户里也不再是他人的隐私,现在能直接看到对面的高楼。

  一扇扇大门紧锁着也无法阻止别人从一旁破开的墙壁走进去一窥究竟。

  屋里空空的,也黑黑的。偶尔的光明从已经缺了一块的屋顶溜进来,点缀着斑驳的蛛网。

  没有危楼的感觉,也没有老宅的味道,有的只是破败的气息。

  而一片绵延起伏的屋尸砖海旁,则是高耸着的只有骨架的外滩公馆。

  这一路走到底,又是一个丁字路口。

  左面的路口有一家“晓贤生煎”,曾小贤的形象突然就冲进了脑海。

  右面则有一条岔路,那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一旁的主干道通往外面的大陆,对面就是以前常走的沿黄浦江的路。

  -

  切入无人的小路,这才发现没人的理由——这里左右两边都是被石墙围着的残垣区,一大片一大片的。

  有一栋保存得比较好的楼,灰色的主楼和灰色的附楼之间还有一条同样灰色的腾空楼梯,连接着主楼的三楼和副楼的二楼。楼梯下是一个小院子,一颗歪脖子树还开着满满的栀子花。我突然想到了盛夏里一群孩子在两边举着水枪跑来跑去追打嬉闹相互射水的样子。

  右边的围墙有一处断口,上面有黑色喷漆喷下了“BXB”的字样,X是一个红色喷漆喷画的心形。

  断口的另一侧,则是同样的黑色喷漆喷下的“这里就是上海”。

  透过断口往里望去,一栋已经没了二楼的民宅,走到底还能看到左手边有一条水泥梯,通往早已不存在的二楼。

  而这栋残楼的两侧,则只能看到成堆的翻着红肚皮的砖块,躺在灰色与白色的墙根上。

  B和B的爱情也许随着拆迁而拆散,也或许随着拆迁而圆满。

  迎面走来一位母亲,抱着一个小孩。

  这条长长的路上就我们三个人,静静地对串而过。

  连脚步声也没留下。

  =

  出了弄堂就发现左侧有高高的楼宇正看着我。

  这一片老宅的外面,被一大群亮粉色的大楼包括着。

  中间还点缀着一栋饰有多立克立柱与巴洛克花纹的金黄色楼宇。

  和它们相比,这篇矮林还真只能算得上是丛林里的绿地了。

  左手现在是石库门一样的房子,而右边还是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前住的那些地方一样的自建房。

  石库门样的房子都有一个斑驳着落漆的乌黑木门,木门上有着石库门房特有的类似锚与花的欧式图案。

  高大的外墙,下面是白色的,上面还是过去的灰。一旁停着几辆老式自行车。

  有些门上装着电子门铃,有些门还是古老的金属撞环——原本应该黄色圆环现在已经成了褐色,点缀着一些本有的表皮。

  有些门开着,能看到里面的走道和尽头的木窗,以及木窗玻璃后淡蓝的帘。

  有些枝条从墙后面冒出来,更多的花则在门口的树上绽放。

  一扇门下坐着两个中年人,敞着肚子相视无言,扒拉着早就空了的矿泉水瓶,抽着烟屁股。

  右手边的老房子二楼比前面看到的还要外凸,几乎和整个上街沿持平。下雨肯定不用打伞,因为头上的二楼会帮你挡风遮雨。

  一些窗户还开着,伸出一根根细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着T字形的衣服或者M形的短裤。

  门口下象棋打扑克打麻将的男男女女更多了,但都是中老年人的消遣。一路上除了老人和小孩,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偶尔来到一家小店门口,这才看到一个小童,玩着一台面上还挂着透明胶带的华硕笔记本,不知是在看片还是在玩游戏。

  小店买的是早点,但油锅早就凉了。笔记本旁的玻璃橱里就剩下点碎屑,看不出本来是买烧饼还是饭团。

  他们家的男人四叉大仰在一张躺椅上,母亲则把头枕在手臂上享受着午晌。

  隔壁是一家烤鸭店,长长的橱窗里四根金属棒,四只烤鸭立在上面,仿佛跳着四小天鹅。而店主人则在案边一下下地举落着菜刀,将又一半的烤鸭分解装盒。

  再往前则是一爿烟纸店,门口四个老人在打麻将,两圈老人在惋惜。

  “前面你不应该打那张四万的,肯定冲的啊!”

  “而且已经骰黄(上海话,上海麻将的一个术语,就是掷骰子来了一对,就自动进入加倍状态)了啊,你还打!”

  “你打得好你来啊!”

  “我不来,我不来。”说着,一位穿着老头衫的中年瘦汉子就从内圈走了出来,对着外圈的一个邻居直摇头,一脸的惋惜和无奈。

  看的人永远比打的人激动。

  就这时,一个排门板一样扁的瘦高个撑着件白色短袖走了过来,戴着眼镜一脸惺忪,头发还乱着,手上拿着一个鸡蛋饼和两个包子,外加用塑料袋装的一大袋豆浆。

  我家以前都是自己拿锅子去装豆浆的,比全家买的好喝。

  这是难得在这里见到的年轻人,比我还小一点的样子。

  两人份的餐点,大概和老婆才起床。我又想到了前面还在刷牙的那位姑娘。

  一转身,拐进了左面的一个小弄堂,三转两绕就不见了影。

  +

  “哗哗哗”,那边老人复盘结束,开始新一轮的台上太极。

  走过这波人团,就看到一位母亲在给一个小姑娘梳辫子。

  头发很长很亮,人很小。

  母女都没什么表情。妈妈专注地看着女儿的头发,女儿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手机。

  一旁两个和女儿一般年岁的男孩跑来跑去追着对方圈圈绕,让我想到了我家的小狗,有阵子总是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突然一个男孩摔倒了,“啪”的一声很嘹亮,除了我却没人在意,包括那倒地的孩子。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继续笑呵呵地跑着绕着。

  我家小区里一样大的孩子,如果这么摔一下,估计早就哭天抢地不依不饶了,然后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就会过来,把孩子拉起,帮着全身上下拍干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哦不哭不哭,都是这地不好。”

  我小时候在我奶奶家和邻居玩,或者在外婆家和哥哥们玩,总是被打被欺负的对象,常常各种摔与被摔。最好玩的一次,我摔倒后,像往常一样站起来,拍拍屁股,然后突然就哭了,跑回家冲我妈大喊大哭:“妈妈!我屁股摔两半了!”

  一栋没人的房子,因为门开着,里面除了翻到的橱柜,就只剩下破布残纱。

  门口有一层淡淡的字,看来是用随手捡的石子刻画的:XXX永居于此。

  估计是临走的时候留下的念想,就好比当Monica和Chandler离开他们住了十年的家后众人留下的钥匙,也好比Growing Pains里最后Maggie拿走全家福后墙上留下的那行“Mike Seaver was here.”

  而对面,则是一墙的彩色涂鸦——是很正规的涂鸦。

  蓝色背景上点缀着黄色的行星,中间的主题是三个胶囊一样的CEO(或者别的什么字母),然后O的右上角写着Tears Don't Cry。

  有签名,三个,但没看懂,却靠得很近。

  一旁就是开放式的公共厕所,旁边还有一个老人在刷着凳子,将它们从木色换装成朱红。

  厕所里有男人在抖,丝毫不介意外面人头来的目光。

  我突然在想这里会不会还有公共的接水龙头?以前奶奶家每家每户都没有自来水,只能到这片民居入口处的一个大空地去接水,因为只有那里有水龙头。

  又是一棵歪脖子树,然后是一左一右两条路,中间是一块涂鸦,没前面那面的颜色鲜艳丰富。

  往右是走到外面大路,于是我往左走进了很窄的小巷。

  =

  右手边已经是高档小区的边墙,透过一根根生锈的铁栏能看到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以及整整齐齐的树。栏边的野花从高档小区内开了出来,根在那边的土里,花在这里飘香。

  左手边则依然是破旧的老区,一面面暗红的窗户,一面面淡蓝的帘。门也是常闭的,偶尔开着的几扇望进去也只能看到暗恻恻的走道,尽头是个转角,还有一根反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门顶有一丛竹竿参差不齐地竖出,宛如几柄长枪,正对着对面的铁栏组成的盾墙。

  一直走向前,左手边的房屋逐渐从闭关严实,到空无一人,再到残垣断壁,最后是施工队铝皮的二层临时房。而右手边的大楼却始终如一,让人感觉不论怎么走都是一样。

  最后眼前豁然开朗,左手直走是九号线,对面则闪耀着“南天门”。

  -

  啊!我回到了文明社会!

  啊。我回到了文明社会。

  啊……我回到了文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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