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有些变化在悄悄滋长

      虽然刘云和杨旻两个人内心都爱着对方,早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今生要携手的人,但是来自家庭的压力,让两个人小矛盾不断。同时又有颇有心计的罗丹在刘妈妈面前的两面三刀,刘母对杨旻的印象是越来越差,几乎到了让儿子在自己和杨旻之间做选择的地步。

      杨旻的性格虽然算不上强势,但是她也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见刘母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差,她更是不愿意去亲近她。刘母也因此堵着一口气,坚持要刘云和罗丹好好发展,声称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双方家长也算是有共同语言的,所谓“门当户对”。刘云长期夹在中间,又加上工作上面临着升迁,自然是要花更多心思和时间的,所以感觉很累,有的时候索性不回家,杨旻那边也常常让他吃闭门羹,所以便常常逼着江永浩陪他买醉。

      “我说你这问题也不能就这样拖着啊,让你妈跟杨旻就这样僵持着,而且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接力的罗丹等着?”江永浩提醒刘云道。

      “哎,现在没有问你意见,你谈个恋爱怎么那么轻松,我谈个恋爱怎么这么累啊?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你不就是招惹了一个让你愿意奋不顾身的杨旻嘛,还能是谁?你找个什么事都顺着你的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你这女朋友看起来温柔,这脾气还真是倔啊,一个晚辈,在你妈面前服个软又不会要她的命,她至于这样矫情吗?”

      “我们自己过日子,我愿意这样,我妈不知道是哪里看她不顺眼,干嘛总是要找她的不是呢?现在因为我妈的态度,杨旻对我冷淡了不少。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什么气都出我身上啊?太累了!”

      “你要坚持跟她在一起,就必须要做出个抉择,让你妈知道你是铁了心要跟她在一起的;要么你就放弃你们的感情,跟罗丹或者其他什么能讨你妈欢心的人在一起。”

      “我觉得你是在说废话,真的,兄弟。不说了,喝酒,不醉不归。”

      “我今天还真不能陪你多喝,明天要上早班,你也差不多可以了,回家吧。”

      “回家去听我妈唠叨啊,我不回去,我去你那。”

      “那不行,我女朋友在呢。你自己爱上哪上哪。要不要我给杨旻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她不会来的,她最讨厌我这样买醉的样子。狠心的女人,我真是自己犯贱。”刘云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里是真希望江永浩能把杨旻叫来。

      “对,你真的是犯贱。那我给罗丹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江永浩,你是不是找抽啊?你非要给我没事惹事啊,现在我已经够乱了,你还整些莫须有的事情出来,那我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你就别洗啊,找个温顺点的不香吗?干嘛这么苦?”江永浩试探着他,知道他肯定还是放不下杨旻的,只是撒点气而已。转头便给杨旻发了消息,让她过来接刘云。

      杨旻虽然对刘妈妈的态度冷冷的,也是因为刘妈妈老是挑她的刺儿,但是心里还是明白刘云夹在中间的不容易,所以收到短信后就赶过来了。只是刘云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有些恍惚了,江永浩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让杨旻对她温柔点,他这个恋爱谈得实在不容易啊。江永浩走后,杨旻也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坐在刘云边上看着他。

      “欸,这个美女是谁?长得还不错,来,陪哥哥喝两杯!”刘云笑着看向杨旻,然后便要倒酒给她。杨旻没搭理她,还是坐着。“怎么不说话,来啊,喝啊。”然后倒是端了酒一干而尽。

      “看来你还是没有喝够嘛,行,那你继续吧!”杨旻并没有伸手去阻止他。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不喝酒就滚开,别在这影响我心情。”

      杨旻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也挺苦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似得回想起两个人开心的场景,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恋人都要尝够爱情的酸甜苦辣才能修成正果的,为什么他们之间就不能像曾经那样简单快乐呢?陷入沉思的杨旻一时没忍住湿了眼眶,凑过去抱着刘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最初的美好。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很累,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终于肯见我了吗?你不是不想见我吗?你不想见我还过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感受着杨旻的气息,刘云凑近她的耳朵,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我走咯。”杨旻嘴上这么多,但是并没有真的松手要走,而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神情暗淡的刘云。他以前永远都是那副阳光帅气的样子,但是最近感觉整个人阴郁了好多,怪让人心疼的。不过杨旻最近又好过吗?想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刘云永远都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爱他,如果真的很爱他,那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他,暂时放下自己小小的倔强,去讨刘妈妈欢心呢?其实刘妈妈要的也不过就是她能服软,花更多地心思和时间在家庭关系上。

      “你走啊,反正你也并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我,我也不需要你可怜。”刘云说着,心里翻江倒海地想起自己最近受的气。

      “你别喝啦,没发现自己最近憔悴了很多吗?看着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杨旻突然有种五味陈杂的感觉,觉得他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更加自责了。

      “你会心疼我吗?心疼我就不会一不高兴就不见我了。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只想看看你,抱抱你,但是你仿佛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这些感受。”刘云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换来的依然是杨旻的不冷不热,偶尔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爱着自己。一想到杨旻有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自己,他的心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痛,不想去面对,不想去追问,更不想知道答案。

      “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妈要担心了。你越是这样有家不回,你妈越觉得是我在影响你们的母子关系,她便会更加不喜欢我。你若真的那么爱我,若真的想我们走到一起,就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杨旻跟刘云对视着,情真意切地说着这一切,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刘云顺手把她搂在怀里,感觉她最近也瘦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要爱得这么辛苦。

      “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到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什么问题都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的。答应我,杨旻?”刘云想要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因为这些回答同时也是自己的定心丸。

      “我会的。走吧!”

      “那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不见我,我看不到你真的很辛苦,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刘云近乎恳求地说道。

      “我有的时候也有情绪啊,也想自己好好静静,因为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你妈的态度。”杨旻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并不是一味答应他的要求。

      “我都醉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偶尔做个言听计从的爱人吗?”刘云稍带怒气地吼道。

      “我们现在不谈这个问题,好吗?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杨旻在这些事上的确做不到对他言听计从,而且也没有想过要那样做。

      开门的是刘妈妈,杨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很客气地说:“阿姨,今天跟几个好朋友吃饭,他们一高兴,都喝得有点多。”

      刘妈妈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杨旻的话,只是顺手接过自己的儿子扶着坐在玄关的鞋凳上,然后给他换鞋,更没有让杨旻进来的意思。此时的刘云可能酒劲真的上来了,屁股一接触座位便直接靠着睡了,嘴里还喊着杨旻的名字,叫她不要走,不要走。“我儿子以前不会这样没有分寸地喝酒,自从跟你在一起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刘妈妈抱怨地说着,“他以前也从来不会顶撞我,很孝顺,也很懂事。但是现在经常跟我起冲突,而且每次都是因为你。为什么我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你跟其他人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没有理清楚就不要来招惹我儿子,他身边有更知道怎么心疼他和爱他的人。”这些话刘妈妈用怨恨的语气说得很自然,也并不给杨旻任何接话的机会。杨旻也并不想接话,因为她不想跟她正面冲突,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了地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杨旻强忍着说出这句话。

      “最好以后都不要打扰,我希望我的儿子能过回正常的生活。”刘妈妈毫不客气地说道,然后无情地关上了门。杨旻没有片刻迟疑地离开了。

      身心疲惫地回到家,杨旻直接倒头打算睡去,但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冒出很多事情,感觉理也理不清:如果她和刘云之间只能这样辛苦地维持下去,那肯定最终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自古以来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都不会幸福。她虽不是守旧的人,但是这些道理还是懂得。自己的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也日渐苍老,她不想让父母再为自己的感情操心,所以之前只是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刘云的恋情,当时面对父母的关心,而且两人感情稳定,她便告知了。现在想想,也许当时不应该告诉父母,因为自他们知道后总会不经意问起两人的发展情况,然后觉得谈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之前杨旻都以两人感情稳定,要先拼事业为由,让父母先别操心,自己都知道,不过现在貌似两人的事业也都上了一个台阶,仿佛再也没有理由可以继续推辞了,唯一的理由就是:两人没有打算结婚。如果没有打算结婚,那肯定就有不好的理由,那么父母势必就会更担心了。杨旻越想越觉得心里烦躁,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

      持续的电话铃声把仍在昏睡中的杨旻直接吵醒了,她闭着眼睛:“喂,哪位?”妈妈微微哭泣的声音直接让杨旻彻底清醒了,“你爸突然病重了,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杨旻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连忙说道:“妈,您先别哭,那您先在医院照顾着爸爸,我马上回来。你通知弟弟没有啊?”“告诉他了,你们都回来吧,这次估计你爸挺不过来了。”杨旻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害怕,然后强忍着泪水安慰了妈妈几句便挂了电话。虽然是周末,但是她明白自己肯定不可能周一能赶回来,所以还是打电话给学校领导说了一下情况,希望能请几天假。领导一听这个情况,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太着急,这边的课会先安排班主任调一下,然后等她回来再补上便是了,让她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匆匆收拾了一下,她便直接赶往车站。

      姜博打电话说自己来接她,她感到很惊讶,但是想到这样自己会更快到家,便没有拒绝。途中,她问:“姜博,你怎么会刚好也在这边,而且恰好能送我?”姜博心疼地回道:“我不是说过,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的吗?我给你弟留过我的电话,让他有事可以联系我。”“哦,那这次谢谢你。”杨旻想说些其他的,但是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这时刘云打来了电话:“喂,你没在家吗?我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听到车声,刘云继续道,“你去哪了?”

      “我现在赶回家,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那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你一起?”刘云担心地问道。

      “你今天没事了吧,睡得好吗?”杨旻略过家里的事情,只问他的情况。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家里究竟怎么了,你走得这么急?那我立刻跟着过来?”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父母。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杨旻欲挂电话,旁边的姜博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便问是不是刘云打来的。

      “你怎么会跟姜博在一起,他送你回家?”刘云满是质疑的口吻继续道。

      “哦,他刚好也要回家,所以就顺便带我一程。”杨旻连忙解释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能内心还是害怕刘云多想的。姜博很无奈地看了杨旻一眼,然后表情凝重地继续开车。

      刘云恨不得马上赶到现场,满脑子想的都是姜博的趁虚而入,在杨旻最需要人的时候,居然会那么合时宜地出现,这根本就是有计划的偶然事件。“我晚点就过来,你在县城等我。”刘云果断地说道。

      “不要,我很赶时间,也没办法等你。你不用过来,真的,我很快就回来。”杨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把父亲病重的消息告诉刘云,而且还要有意隐瞒。“就这样吧,我挂了。”杨旻直接挂断了电话。姜博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把真实情况告诉刘云,只让她休息一会,到了再叫醒她。对于这段时间杨旻和刘云之前的问题,他心里知道一些,所以在杨旻面前出现的次数也多了一些,每次从她的言谈中感觉到的她和刘云之间的问题让他自己更坚定:其实自己才是最适合照顾她的人,说到爱,他能给的不比刘云少,而且他不会让杨旻面对家庭的压力。

      刘云被挂断电话后心里正冒着莫名的火,结果妈妈那边来电话说昨天已经约了他单位的领导今天中午吃饭,让他必须准点赶到。他能从学校直接到教育局上班,肯定不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想来父母也帮了一些吧。最近他要升办公室主任的事,父母跟局里的那一群领导也算是有些交情的,所以能为儿子做的,他们都尽量做,不过私下还是让刘云自己必须好好表现,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事业上,他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所以今天这个聚餐他于公于私都必须要到场,但是心里也的确是放心不下杨旻那边。她这么急着赶回家,想来家里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他发短信叫杨旻有什么事马上联系自己,自己这边处理完事情后再打给她。

      赶到医院的杨旻看见几乎要哭晕过去的妈妈和弟弟,知道父亲的情况肯定不乐观,不敢直接问妈妈,便看向弟弟。“姐,爸爸已经……”杨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腿软,整个人直接往下倒,姜博赶紧扶着她坐到凳子上。她过去抱着哭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妈妈,两个人紧拥着,无声地痛哭着。一旁的姜博在跟弟弟讨论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身边有个人可以帮上忙,真的好过一切山盟海誓。姜博后来从未对杨旻说过任何山盟海誓的话,但是每次都是以这种刚刚好的状态出现,让杨旻莫名觉得心里很踏实,这种奇怪的感觉,常常让她对自己的心感到迷茫,而且妈妈和弟弟仿佛对姜博的态度也很接纳。妈妈没有问刘云怎么没来,因为她看着姜博忙里忙外的,女儿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自己也不便多问,只是说着:“姜博这孩子倒是不错,每次都很能帮上忙。女人啊,其实这一生找个能不让自己伤心且总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在身边的也就是幸福了。”杨旻懂得妈妈的意思,便回道:“妈,你别想多了,姜博对我是至交的情谊,我以后会感谢他的。”“女儿啊,妈看得出来他的用心,也从你弟弟那听到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你自己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有些人不适合就不要强求,能把握的要尽量把握。” “妈,我自己知道。”若是以前,杨旻应该会对妈妈说:“妈,你要是见到刘云,就知道女儿喜欢他的原因了。”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完全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刘云那边因为忙着手上的工作,也鉴于杨旻没有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赶过来,每天电话倒是不断,只不过杨旻现在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些什么,所以基本上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刘云感觉到了她态度的冷淡,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能快点见到她,好当面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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