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北正在书房想念着若菡,听见了屋外紫荆和一姑娘的对话,便知定是叶琪来了。
子北知道叶琪的脾气,她可是不想沾上有关于刘曼的任何事情,就连刘曼身边的丫头,她也不愿意与之讲太多话,今儿个能来南枝院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于是子北便亲自出去将叶琪带了进来。
叶琪还是一脸不高兴,从子北与刘曼结婚那日开始,她心中的不快就尽显脸上,这可是个藏不住事的丫头。
“这个是若菡的丫鬟思秋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子北一听了是若菡身边的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若菡知道子北已结婚,以她的性子这以后是不会再打扰的,可如今递来的这封信,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若菡怎么了?”
“她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留了这个。”
子北赶紧打开了信,只见信上写了两行字:
江年似水华,朝露在我心。何唤伊人在,还梦与君归。
子北读着诗,泪眼朦胧,纸上字字皆心血,是怎样的心痛才能让她选择背井离乡,怎样的真情才选择成全,但她的成全却让叶子北心中越发的内疚。
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若菡题下此诗时的场景,如今不能朝朝暮暮,只能在梦中相聚团圆。子北握紧了信,字字落入他的眼睛,像针般刺痛心。
他日如若还能相见,我定不负你一世真情。
叶琪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掉了泪,“都是因为你若菡才离开的,现在闹得连清墨哥哥也不理我了。”
“是,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若菡,是我对不起若菡。”子北声泪俱下,一时惊了叶琪,怕是自己这般埋怨惹得他更加难过。虽也知他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了这门亲事,但自己几日的委屈也是忍不住了。
叶琪擦了眼泪,上前劝道:“小舅舅,是我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得你伤心了。”
子北也擦干了眼泪,又平静了一会儿,道:“你若以后想来找我玩,随便来就是了,不必在乎这屋里还有何人。你要不想见着她,就叫下人来告诉我,我去找你便是。”
叶琪连连点头。来的路上还听闻刘曼与小舅舅如胶似漆,俩人出双入对,自己听着甚是气愤,还怪着他这么快就忘了若菡,如今见了这般,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小舅舅,他也是有苦说不得啊。
俩人正说着,见妙可屋里的婵娟前来,子北只念道:“她怎么来了?”想着妙可平时也不到这来串门儿,现在派人来是做什么?
只听紫荆出门迎接,说了两句话婵娟便离开了。叶琪叫了紫荆,问了是什么事。
“大少奶奶今儿叫了戏班子来,说请二少爷和我们奶奶去听戏。”
叶琪让紫荆去回了刘曼,自己又说道:“大舅妈和二舅妈在一起,还看什么戏啊,我看啊,他俩就是一出好戏。”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看这出好戏去。”
“走吧,小舅舅,一起去吧。”
子北好不容易讨个清闲,可不想搅进这浑水,便说:“你去回了大嫂,就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谢谢她的好意。”
叶琪听罢,也知子北不愿凑这热闹,只自己前往。
妙可这场戏本是请了叶家所有人,奈何叶老身上一直不大好,子北又推脱,却只剩下了叶家女眷。
只见素芳、子玉、叶琪全都到齐,就差了刘曼,妙可刚要差了人去看看,刘曼便款款而来。
“我来迟了,不知姨娘是否怪罪。”
素芳见了刘曼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哪还有怪罪之说,“来了就好,戏还没开始,正等着你们点戏呢。”
妙可见人齐了,便把戏单子递到素芳面前,让婆婆先点。
素芳本是长辈,这第一个点戏也是应该的,可她看了看刘曼,又道:“我们也是听惯了戏的,可这刘曼还是第一次在叶家听戏,不如这第一出儿就让刘曼先点,也算照顾新人了。”说罢,便将戏单子放到刘曼手里。
“哎呦,姨娘这可是折煞我了,我哪里能有如此好的待遇。再说这戏本就是大嫂做的东,也该让主角先点啊。”
妙可见状,虽恨在心里,可面儿上还得过的去,便也在素芳面前讨巧卖乖,“既然姨娘都给了你如此恩典,那你就点吧,日后还怕没了日子听戏不成,到了下回可不让你先点了。”
众人皆笑。刘曼也没再推脱,点了《贵妃醉酒》、《霸王别姬》。
素芳又点了两出儿戏,戏班子便唱起。
刘曼与素芳挨着,一直没空问问子北,如今可得了机会。便问道:“ 你和子北近日可好?”
“挺好,劳姨娘挂心了。”
子玉听见俩人的对话也插了一句,“我那弟弟啊,平时拗的很,但这留洋回来的,有点自己的思想也正常,你说是不?”
叶琪倒是在一旁笑了,抓了把瓜子嗑着,又说:“我小舅舅拗那得分跟谁,人家可是念了大书的,怎能随意接受别人。”
刘曼立即变了脸色,心里却清楚叶琪这是摆明了让自己下不来台。
妙可却乐开了花,本以为除了自己没人讨厌刘曼,没想着还有叶琪这小丫头,这倒是帮了自己。
“我就说啊,我们二弟也算得上是出了名的挑剔,他看人可是抛下身家背景的,得有真才实学才能入了他的眼。”
妙可眼见刘曼表情已不自然,心中大快,可又得顾忌着婆婆,又道:“人人都道刘曼和子北是天作之合,想必刘曼也是个才女,不然怎能和子北如此相配,你们说是不?”
素芳不是听不出妙可话中的意思,平日里也看得出她已将刘曼置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大张旗鼓的争锋相对,可如何是好,便赶忙转了话题,“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就好好听戏吧。”
叶琪心想幸好自己小舅舅没来,不然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不过有了妙可打压刘曼的势气,想必她也不敢怎么猖狂了。
如今虽为若菡出了口气,可想到若菡还是难过,不知这样的春日她正在哪里,是否已忘记了江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