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人类文化存在中最为基本的东西,当人类的生命不断成长的时候,语言的丰富性、活动性和创造性预示着人类的生命的质量。所以,人类存在于语言之中,语言不仅是人类使用的工具,而且是人类存在的家园。
语文教学只有通过语言的学习与体味、感知与领悟、理解与对话才能认识文本、认识世界,进而认识自我、认识生命。用语文的方式认识语文,就是要以语言的方式来展开现实的生活,探究生命的意义。作为个体的生命都是一个有限的存在,为了让生命获取更多的营养,提升生命的无限的价值,就需要在语文教学中用一种积极参与和相互响应的态度来面对文本的世界,需要引导和启发大家在语言学习的过程中不断扩展和丰富对世界的认识和习得。
文本的理解是语文学习的本质性的学习活动,文本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是在学习过程中发展起来的。阅读活动是一种作品的参与活动,读者的理解与作品的意义同时构成了一种意义存在。
就作品意义的产生过程来说,它既是固定的又是开放的、既是静止的又是发展的、既是单元的又是多元的、既是模糊的又是清晰的,由于作者的创作有着作者自己的思考和意图,这样就给读者的阅读既带来了一定的制约规范,又同样带来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哲学家加达默尔说,“本文的意义超越它的作者,这并不只是暂时的,而是永远如此的。因此,理解就不只是一种复制的行为,而始终是一种创造性行为。”文学作品的真正存在只在于它的被展现的过程,也就是说,作品只有通过读者的再现和再创造才能使自己得到表现。读者是作品意义的发掘者、参与者和传播者,因为有了读者的理解和阐发,文学作品才有了各种可能的现实意义,作品和读者的双方都缺一不可。
读者是具有心智能力的,在阅读作品的时候,我们会从自己的前理解记忆里调动许多生活经验和知识经验,根据作品信息加以融汇贯通,产生一种新的理解。这种理解力促使读者在复原作品意义的过程中纳入个人的思考和解释,建构出自己的理解意义。
由于理解往往与先在经验联系在一起,所以,需要每一个读者通过阅读和理解去激活并提取已经获得的认知结构,与新的学习内容形成互相参照和联系,进而去填补和充实自己的审美经验,建立自己的审美坐标,实现期待视野的超越。
存在决定着意识,存在是第一性的,是意识的前提和根源。意识是第二性的,是存在的内容和反映。有什么样的作品存在,就会有什么样的读者意识。然而,读者的理解又反作用于作品,由于理解程度的深浅、能力的大小和水平的高低,作品被读者化的现象又反映出另一种倾向,作品意义的呈现随之便发生变化。
理解是一个问题发现的过程,是在寻求意义过程之中的问题解释过程。当静态的作品在读者那里生成作品解释的时候,读者与作品的对话也就自然而然了。于是,我们发现,理解的过程也就成为了一种历史性的效果事件,是在读者时刻和作品时刻的交融中发生着读者视域和作品视域的交融。
加达默尔说,“只有当人们能够相互间展开交谈,由此产生不同视界的融合,形成新的共识,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才是可能的。”对话是相互之间视界融合的过程,这个过程中,理解是基础,是展开与文本、他人和自我的对话的核心。语文教学的关键在于有没有抓住语言之根去启发和开放读者的理解力和想象力,在召唤结构的召唤下,去填补未定性和空白,去完成作品的意义建构。诠释学的“视域融合”,从本质上看就是一种视域之间的对话,“诠释学经验与流传物有关。流传物就是可被我们经验之物。但流传物并不是一种我们通过经验所认识和支配的事件,而是语言,也就是说,流传物象一个‘你’那样自行讲话。一个‘你’不是对象,而是与我们发生关系。”作为读者来讲,我们需要把文本作为一个与“我”发生关系的“你”来对待,它是一个真正的交往伙伴,需要把“你”来经验,对“你”的经验进入一种问答的逻辑——一种理解的对话之中。读者并不是无条件地服从作品传统,而是通过对话进行反思和审视,既有接纳的丰厚,又有否定的批判,通过对话扩大自己的视野,更新自己的经验。
阅读从寻求理解和建构意义出发,向自我理解和建构自我努力。阅读文本就是在阅读自我,理解文本就是在理解自我。文学接受的目的告诉我们,阅读不仅仅是理解作品,而且是通过理解来发现自我和否定自我、调整自我和塑造自我。如果读者只是被动接受作品和作者的经验,只是成为作品和作者的奴隶,不能结合自己的经验来思考和发展文学的价值,那么,这种阅读就不是真正的接受美学。
通过理解,心智和存在才有了联结,理解就变成了存在的一种表达形式,随着理解的进一步发展,作品意义就不断被解释和揭露。理解让读者更加贴近作品,更加感知到自己心智活动的那个存在。于是,理解的过程便是自我发现和自我了悟的过程。一旦深入到作品的存在本身,其实就是读者意义得到建构的那一刻。
所以说,一切理解就是自我理解,阅读教学就是一种理解的艺术。
语文是文化的载体,因为一方面语言文字本身反映了一个民族认识客观世界的思维方式,另一方面民族文化也附着于语言文字得以继承与发展,因而是人类经历的一面镜子和一种文化借以自我传播的基本方法,任何一个民族的语文教育都承担着延续和进化本民族文化的任务。语文教学是一种民族文化的教学,在实施语文教学的过程中语文教师就成为又一个文化的载体。弗莱雷指出,“缺乏对世界、对人的爱,对话就不能存在。”假如语文教师本身没有了对语文的爱,没有了对儿童的爱,要指望他的课堂产生语文的美,呈现语文的世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语文教学要让学生读懂读通语文,就要站在文化的背景下,不仅传授基本的文化知识,培养他们应用语言文字的一般能力;更要把文学、艺术、生活、科学等融合在一起,吸收和体验人类的进步文化,在感受与感悟文化的过程中,养成良好的语文素养和文化品质。
储建明
2017.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