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完整的三字经,其实是在成年之后才有幸通读。关于人性善恶,古今中外,争论持续了逾千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人是从虚空混沌中来的,一开始可能并无善恶的概念,而只有欲望驱使的喜欢和不喜欢。小时候做过很多坏事:偷东西,糟蹋人家地里的菜,教训一个欺负了我弟弟的小朋友。但回想起来,每一桩每一件,出发点都并无恶意,有时只是为了好玩,有时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不受伤害。人一定是慢慢长大的,在初始阶段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是非观念。如上面的三字经所言,是非观念和习惯的养成,很大程度上受到父母师长和环境的影响形塑而成。
现在官方话语中力推四个字,不忘初心。生而为人,初心到底是什么?本性又是怎样的?在我看来,人之初,性非善,亦非恶。十月怀胎呱呱坠地的婴儿,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又都是新的,认知体系是需要从零开始构建的。人的初心,婴儿的一切行为的出发点,都是自己的欲求驱动的。饿了就会哭的很大声,可以吮自己的手指脚趾,可以吮一切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然后通过与环境的接触,知道什么是冷什么是热,什么会让自己不舒服。所以,人之初,非善非恶,只是从最简单的生理欲求开始的。随着个体的成长,生理的欲求会发展出感情的欲求,安全的欲求,权力的欲求,实现的欲求。至于人类交往的规则,所谓善恶的标准,是通过已经掌握和使用这些规则的人潜移默化地传授给他们的,正如三字经中的父母师长们所做的那样。如果我们承认人的初心是欲望,那么我们对文化、宗教、法治、体制会有完全不同的认识。欲望本身并无对错,就如同创造财富不是罪恶一样,我们需要调节的只是如何分配和分享,并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各种矛盾。
人之本不是善恶,而是欲求,欲求得到满足就会感知到幸福。当然这种欲求绝不仅仅限于物质层面,也包括精神层面,乃至政治层面。这些方面,都属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范畴。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纠正了一个错误观念,那就是追求财富不丢人。所以,人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欲求也不丢人,这正是从人的初心发展来的人的本心本性。
人的本性,或者说欲望,大致是相同的。所以,如果有的人能够得到很多,有的人得到很少或者得不到,就会感到愤愤不平,怨天怨命怨父母。一个人只要不认命,愿意去争取,就还有各种发展的可能。一旦认命,彻底屈服,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现代科学发展这么快,在如此广袤浩瀚的宇宙中,据说还没有寻觅到其它星球存在生命的确切证据。所以说,生命和人类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个命太好了。一个人能够活一次真的不容易,虽然每个人只能在世间存活短暂的几十年而已。人比人气死人,的确每个人都境遇都会大相径庭,但是相对于无来说我们还是太幸运太幸运了。进入到移动互联网时代,虽然我们无法亲身经历所有的精彩,但是我们却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和欣赏整个世界的精彩。如果我们只看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而看不到自己的幸运和独特,会很自然的陷入抑郁之中。抑郁不是人类的必然归宿,是我们自己杀死了我们自己。
没有两个人的命是完全相同的,规划好我们自己的人生就好。如果我们只看到别人的精彩,因而为自己得不到的那些东西而感叹,我们反而会失去更多包括我们自己。所有物质的东西,比如别墅豪车美女,自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古代的帝王,虽然发明了随葬陪葬等腐朽制度,但也只是为了活人解心忧而已。人死了就是死了,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人想来不想来,机会来了就来了。人想走不想走,到要走了就得走。一次旅行而已,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是你的,不要以为有什么东西可以永远属于你。如果说真的有命这种东西,那就是每个人在时空中划过的那条线都是独特的,不同的。无论你往前走还是踟蹰不前,一生都会过去。上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可以改写自己的人生。每一天过去了,它就是确定的了。你以为这就是命,其实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可以换个活法。
小时候,时间一天一天过,总觉得过得慢,总想着快点长大。后来感觉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再后来感觉一年一年地过,时光流逝的速度仿佛越来越快了。到现在,一个本命年一个轮回,算来一生也不会再有多少个轮回了。其实一天一天算,只是数量多些,真的算清楚了,一生也才几万天而已,画格子有三页纸就够了。突然觉得人生原来这么短暂,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虚度了大半生了。小时候盼着过年,小时候盼着长大,现在我们是否得到了自己当初最想要的呢?长大本身,可以算作一种成就吗?或许对父母是这样,对我们自己呢?我们为什么要过春节?为什么要跨年?是我们要给谁交作业吗?
李宗盛的《山丘》中有一句歌词: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一年又过去了,我们的期待是什么呢?一个本命年又到了,我们人生的这一段该如何对人诉说呢?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预言家只是传说,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只有过去的一天是确定的,只有过去的一年是确定的,只有过去的每个阶段是确定的。因为明天不确定,那就是我们自由的空间,是可能会改变和不同的空间。但是,我们都明白,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下一笔会落到怎样的材质上面。但是,但是,只要我们心中有,我们就要用心去描绘我们心中的世界。就算不成功,那又怎样,毕竟,只有书写的过程才真正是属于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