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你问我最想念的是什么,当然是食物。
什么食物,奶奶亲自做的青团。
1
我们那里青团不叫青团,它有个别扭的名字叫“猪儿粑”,别问我这个名字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从我开始有记忆它就是那个名字了。
现在的青团皮是艾草加糯米做的,里面的馅品类繁多,豆沙馅、白糖馅、芝麻馅、肉松馅。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做法,有的做成饺子模样,有的做成丸子模样,有的做成包子模样。
但这些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还是独爱家乡那个椭圆形,看起来丑丑的,包着猪肉馅的“猪儿粑”。
2
冬天一过,田地里的植物疯长,杂草疯长,大家喜欢的“艾草”也在疯长。
这时候妇女小孩开始行动,拎着个袋子就往地里钻,我和奶奶当然也不列外。
“艾草”最喜欢和青草待在一起,同样是绿色,很容易骗过人们的眼睛,稍不留意,就错过了。
艾草整个很低矮,还经常这里一朵那里一朵,一点也不团结。为了摘到最好最嫩的部分,整个人需要蹲下来,用眼睛仔细寻找,用手扒开旁边的青草。
摘艾草是一个细致的活,需要一朵一朵地掐,一个动作经常会维持十几分钟,只看见手在动。等周围的摘完了,再小步挪到下一个地方,循环重复。
摘艾草很费时间,每次摘到做一次青团的艾草需要几个小时,常常是吃完饭出去,晚饭时才回家。
所以每次摘的时候,你都说,不用挑的太仔细,往下面多摘点,艾草就多一点,都是可以吃的。
但是,我却依然只取其精华,只要嫩的,长得漂亮的。
你摘了满满一袋,我只摘到你的一半。
3
摘完回家,吃完晚饭后,开始挑选里面的杂物。
每次你挑到干净的都会说,这一堆肯定是我摘的,因为很干净,我心里都会乐开了花。
我挑选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不放过一点杂物,有时候不放心,还会进行第二次挑选。
你看到了,就会说我,青草可以吃,不用挑这么仔细,可我还是不放过任何杂物。
现在想来,有点杂草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影响什么。
艾草有了,糯米粉准备好了,腊肉选好了,地里的蒜苗也收拾干净了,还应我的要求买了豆腐干。
材料准备完毕,第二天可以做青团了。
你总喜欢让我切馅,因为你说我切的馅很匀称,我也很喜欢做这部分。
我们分工合作。
4
你用石灰水煮艾草,然后和糯米粉一起糅,我把各种材料切成碎末。你的面粉糅好了,我的馅也切好了。
然后我们开始炒馅。
我负责烧柴火,你负责炒馅。
热锅里下少许油,放入切好的腊肉,肥肉和铁锅接触,冒出了亮晶晶的油脂,瞬间香味飘满了厨房。最后倒入切好的豆腐干和蒜苗,蒜香和油香混合,让人想马上伸手到锅里去捞来吃。
炒好馅,开始包。
第一次的时候,你总是不想让我动手,但是我却围在旁边跃跃欲试。
你教我取小部分面团,用双手糅,然后放在一个手掌上,用另一个手掌压成薄皮,再用勺子舀一勺馅,最后把口捏好。
我总是很贪心,想吃皮薄馅多的青团,所以每次都去少许的面粉,舀许多的馅,最后包出来的青团总是“露馅”。
包好后,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蒸屉里,你的大,我的小,怎么看,怎么喜欢。
5
当锅盖盖上的那一刻,就眼巴巴地等着。
15分钟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每几分钟就会到锅边确认熟了没有。
你告诉我,要等有蒸汽,能闻到香味,就快熟了。
当香味飘出了的那一刻,恨不得立马揭开锅盖。
每次第一锅熟了,你都拿一个碗,夹两个青团先让爷爷吃,再然后才让我们吃。
刚出锅的青团很烫,咬一口下去,烫得龇牙咧嘴。皮加了盐咸咸的,还有艾草特有的味道,咬到馅的时候,哎呦油流出来了,赶紧吸到嘴里。
做青团的时候,你特别豪气,总是要做很多,熟了之后,上下邻居都能吃到。
6
春来又来了,艾草又长出来了,喜欢吃青团的人们又出门了。
但是那里不会再有你的身影了。
虽然你不在我身边好多年了,但是我依然记得你做青团的样子,也记得那个味道,永远都会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