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俨若客很快就来到了通往特号病房的专用电梯,门口果然有人把守。俨若客出示了一下脖子上挂的证件,对方只是简单地瞄了一眼就放行了。这种例行检查每天至少要执行三次,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七八次,完全就没有认真的必要。
电梯只有两个按钮,一个开,一个关,只能到住院楼的八楼,也就是顶楼。踏出电梯门,一个保安模样打扮的人伸手拦了一下,往俨若客的证件上扫了一眼,就闪身让开了。
俨若客礼貌性地笑了笑,端着托盘朝楼道中央的服务台走了过去。
按阙轲提供的信息,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走到这里,会另有人接过药品送到牧原所在的812病房。但奇怪的是,今天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却是一个人也看不到。
俨若客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这一刻,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过来。也许是祈祷真的应验了,等了两分钟,也不见有人答应,俨若客长松一口气,轻声轻脚地朝812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他正要探头往里面看,却发觉门口下方的空隙有一道人影闪过。
“你是谁?”房门猛地拉开,一个三十多岁、瘦削而黝黑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
“啊!”俨若客惊叫一声,身子一歪,手中的托盘就掉了下去。
令人更加惊诧的一幕出现了,那青年伸手下探,将托盘稳稳地抓在手里。俨若客心里虽惊,反应却丝毫不慢,歪倒下去的身子微微一偏,直接扑到托盘上,只听“哗啦”一声,药品登时散落了一地。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俨若客趴在地上又是摆手又是作揖,白色大褂上狼藉一片,“这药我赔,我赔!”
“谁让你来的?”青年人堵在门口,严厉问道。
“我……我是来送药的,前台没人,印主任交代这药不能延误,所……所以就送过来了!”俨若客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都是我的错,求你别告诉印主任,这药我赔,一会儿就送来!”
“走吧!”青年盯着俨若客看了一会儿,摆摆手,“药不急,两个小时候后再送来!”
“好,好,谢谢,谢谢!”俨若客把药品残渣草草收进托盘,一溜烟朝楼道口跑去。
青年人站在门口,直到俨若客消失不见才转过身,死死关上房门。
“什么事?”房间里一个人问道。
“师父,没事,是来送药的,不小心打翻了托盘!”
“嗯,守好门口,我要喂药了!”
进入电梯,俨若客立刻镇定了下来,他紧皱眉头,思量着下一步计划。
借着捡拾药品的机会,他用余光把病房里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那一刻,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冲进病房里去了。
除了把守门口的那个青年,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他就站在牧原的病床前。这人约莫五十岁的年纪,身穿一套土黄色的衣衫,相比衣饰,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那乱蓬蓬的灰白色的头发和山羊胡,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额头上扎着一条红色的布带,布袋遮掩不到的地方露出青灰色的皮肤。
当时,他正托着一个白色的瓷罐,手里拿着一把瓷勺,里面装着粉红色、晶莹剔透的晶状物体。而病床上的牧原脸色苍白,身形瘦弱,没有一点儿意识。
降头,这个词瞬间出现俨若客的脑海里。
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相传是蜀地、南疆的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所演变而成的。它能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与“蛊术”并称为两大邪术。
降头术的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降头术大致可分为“药降”、“飞降”、“鬼降”等三种类型。
“药降”是一切降头法师必学的第一个步骤,它与“放蛊”非常相似,将蛇、蜈蚣、毒蜘蛛、青蝎子、癞蛤蟆这五种最毒的蛊类放入一个坛子中,任由它们互相攻击、咬食惨杀,等到最后都死光,而且糜烂干燥后,研制成粉末,这就是所谓“蛊毒”,将蛊毒下在欲害人的身上,可以使人精神错乱、癫狂,或者肉体疼痛难忍,以至于死亡。
“飞降”和“鬼降”是降头术中更加高级的用法,在“药降”实施之后,通过生辰八字、人偶等加以控制,从这一点来说,“飞降”和“鬼降”是一种施降的手段,但却更加的歹毒。
俨若客决定放弃立刻行动,是因为他对降头术有一定的了解,这两人正在对牧原下“药降”,那晶莹剔透的东西应该是蟾蜍、蛇或者某种动物的卵,这种“药降”虽然歹毒至极,难以化解,却不会立即致命。
虽然心中焦急,但俨若客还是依照惯例去其它病房转了一圈,按照清单把药品一一送过去,做完这一切,他才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回到宿舍。关上房门,俨若客蹿到窗口,向外观察了片刻,然后把手腕伸到玻璃窗前,右手捂住手表玻璃外壳,或移开,或遮住,如此反反复复做了三遍。
“钥匙提醒开锁,重复一遍,钥匙提醒开锁!完毕!”线头的眼睛都瞪出血丝了,这时却兴奋地喊了起来。
“行动!”修罗下达了命令,闭上左眼,把右眼贴近瞄准器,“飞鹰、狼牙,等我的信号!毒蜂,报数据!”
“距离697,偏右四分之三,向左修正两分,微风!”杜锋说,“百灵、耗子现身,知了和黄蜂行动了!”
一向穿白衣的龙灵儿,罕见地换上了一袭紧身黑衣,她手持痋蛊鞭,在树林中蹿蹦跳跃,犹如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在长鞭的辅助下,或在枝头上飘荡,或在树干间穿行,动作之敏捷,速度之轻灵,看得这些特种兵直咂舌。
虫蜂紧随其后,在树丛里疾步如飞,只是相比龙灵儿还是略逊了一筹。
虫蜂的后面就是尹浩,他背着一个双肩包,跑得满头大汗,想大口喘气,却又极力憋着。
虫蝉儿跟在最后,她显然是有点不耐烦,直恨尹浩跑得慢,是个拖油瓶,时不时在尹浩的屁股上踹上一脚,催他再快一点儿。
“你再踢,你再踢我就不去了!”尹浩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发火倒不是因为屁股上传来的痛感,其实虫婵儿也没用力气,但这实在是太耻辱了。
“嘿嘿,你走啊!”虫婵儿毫不在意,“没有你这笨狗肉,难道我们还不开席了?”
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线头参与此次突击,但尹浩主动请缨,林杰思量了一番,又征询了蔡合的意见,才临时改变了人选。作为一个宅男,这次行动都快要了尹浩的命了,让他趴在桌子上敲击键盘还行,但要蹿高纵远,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尹浩跑到围墙下,扶着墙壁就剩下“呼哧呼哧”地喘了。龙灵儿趴在围墙上,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而虫蜂则蹲在不远处树梢上,仔细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快点儿!”龙灵儿垂下鞭子,把尹浩拉了上去。
尹浩以一个笨拙的姿势骑上墙头,先抹了把汗,随后把无影手电筒拧亮塞进嘴巴里,盯着面前的监控摄像头研究起来。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钳子,轻轻刮开电线外皮,将电子元件接了上去。
“接入了!”尹浩掏出PSP,正是牧原送给他的那个,这PSP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背后还用胶带绑着一个接收器,尹浩按了几下,随即把憋在胸口里的大气吐了出来,“线头!”
线头在军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下,屏幕上立刻出现十几个画面。
“信号收到,重复,信号收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