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流债（下）
01
从那以后，玉立再也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他想去问爷爷奶奶，问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可是又不敢，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他周末也不上奶奶家了，他要为爸爸盯紧妈妈。而妈妈自那以后好像也老实了一阵子，让他以为她变好了，可是他还是太天真，她不是变好，而是转移到乡上的破旅馆，不再在家里罢了，这还是他后来结交的一个小混混告诉他的。
是的，从那天以后，他慢慢学会逃学，跟着一帮以前看不上眼的小混混打架、抽烟、泡女人，当然他太小，只能看着他们泡。
红玉也觉察出儿子的变化，可是当她严厉批评他，要他好好学习时，儿子那轻蔑的眼神让她一阵阵心虚，把要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回肚里。
那年爸爸回家，他张了好几次口，想把实情告诉爸爸，让他不要再那么傻，被眼前这个女人当猴耍，可是始终没有张开口。
他想到同校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因为爸妈离婚，他爸又给他娶了个后妈。所有的孩子都看不起他，说他没娘要没爹疼，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那个学生本来成绩很好，可是自从爸妈离婚后一落千丈。
他不怕学习不好，他只是不想变成野孩子。
02
5年的时间，玉立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儿，变成一个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眼睛里时不时闪过凶光的少年，更成了一群小混混的头儿，他手底下的混混们经常拿着抢来的钱，去诱惑一些很傻很天真的小女孩儿，可是他没有，别说碰，他看到那些女孩儿，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儿，胃里就不自主地一阵阵翻腾，恨不能把隔夜饭都吐出去。兄弟们都取笑他是柳下惠，说他纯情，他也不辩解，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再也不敢瞎说什么。
这两年，那个女人似乎看穿了他不敢告诉爸爸，也知道她管不了他了，似乎有点儿破罐子破摔，也更加肆无忌惮。有好几次，他看到有不同的男人在自家进出，他真想冲上去一刀结果了他们，可是生生忍住。现在的自己还太弱，还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爸爸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也是，再木讷的男人，这么多年自己女人身上的变化，也能觉察出来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跟爷爷奶奶一样选择了沉默，这个男人，爱那个女人究竟深到了什么地步啊！
可是，他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03
玉立听着院外警车的声音，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判什么罪，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应该算是大逆不道了吧。也好，就让他把这条命还给她，就当他从来没有在这世上走这一遭。
是的，他动手了，趁着那两个人不注意，在他们水杯里放了安眠药。
入夜，估摸着两个人已经昏迷过去，他破门而入，看着床上赤条条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来那点儿放弃的心思已经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他手上握着菜刀，对着两人身上猛砍下去，昏睡中的两个人被身上的巨痛疼醒，“啊……啊……”地惨叫声更令他疯狂，一刀、两刀、三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砍了多少刀，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早已血肉模糊，自己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哐当”，菜刀掉落在地，玉立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仿佛不敢相信——他真得杀人了！
怎么办？他想逃却迈不动腿，再说能逃到哪呢。
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烟抽完，终于下定决心。
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
等他戴着手铐出现在门前的时候，他看到村里人都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他。也是，他满身鲜血，傻子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举目远望，却看到奶奶正向这边跑过来，满脸焦急，等她好不容易跑到跟前，看到他正被警察押着钻进警车，一下子坐在地上。
玉立此刻才落下泪来，他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奶奶，孙子不孝，以后不能在你们身边了。”
04
玉立被带走了，红玉跟男人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盖着白布，众人看不到两个人的惨状，但从刚才玉立身上血迹斑斑的情景，以及白布上渗出的血迹也能猜到一二。
玉立的奶奶此刻回过神来，她发狂一般扑过去，想把红玉的尸体从担架上拽下来，“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都是你，俺家孙子才进了监狱，俺要把你喂狗，让你死也不能安生！”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哪容她在自己面前这么大喊大叫，一边儿一个把她架到旁边，等到120走了才把她放开。
警察还在屋里提取证据，众人见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也都纷纷散去。玉立的奶奶被众人搀扶着回到老房子，老赵接到电话也赶了回来，跟老伴儿相对无言。
他们都后悔，早知如此，宁愿白花了那彩礼钱，也要让小军跟那个婆娘离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军接到老娘的电话，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不顾周围异样的眼神，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他后悔平时只顾着赚钱，对玉立关心太少，让他走上歧路；后悔自己明知道红玉有问题，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从来没有碰见过红玉，哪怕娶个样貌丑陋的女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死，一个恐怕也要去了。
他顾不上请假，急急往家赶。到了县里连家也没回，到看守所先去看儿子。
望着儿子那憔悴的面容，赵军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告诉儿子，他一定会为他请最好的律师，争取能从轻判决。
如今赵军还在为玉立的案子奔走着，他不知道法律会怎么判，但他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争取判得轻一点儿，以弥补这么多年自己对玉立的亏欠。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4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