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美——《昼颜》

文|宁木紫菀


在季节转换之际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能活下来
我身体里有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我可以听见它的心跳声
有如你抱住我时传来的心跳声
神啊,你又再次让我
变得更坚强了
——

日本影片《昼颜》是由著名导演西谷弘执导,上户彩、斋藤工、伊藤步、平山浩行等主演的爱情电影。电影前部分简单讲述了纱和与北野出轨后,被双方家庭发现并签署承诺协议,断除彼此的联络方式,且此生永不再见。

最终,北野回归家庭,而纱和离婚,并搬离居住地。

这部电影便是从离婚后,恢复单身的纱和来到海滨小镇开始的——

在餐馆打工的纱和喜欢独来独往,在小镇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夏季的某一天,忘记关窗的房间里飞进来一只小虫,虫子落在了一张随意收来的宣传单上,或许是神使鬼差吧,纱和看见了宣传单上的内容:昆虫研究学者北野裕一郎将来镇上举办讲座。

抑制不住的思念之情,尽管三年前曾签署了协议,承诺永不再相见,但是纱和还是忍不住去偷看北野,而北野也注意到坐在观众席中的纱和。演讲结束后,纱和向三浜自然森林而去,她似乎知道北野也会去那里收集萤火虫的幼虫。

他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离别三年宛如隔世,在公车里,伴随着《Never Again》的歌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在车窗玻璃上秘密约定次日的午后三点在林中相会。有了约定的开始,随后的相会便成了他们渡过一天中最美好浪漫的时光。

影片到此,将之前整个画面的沉缓压抑,面无表情逐渐隐去,音乐变得欢快。树林里,小溪水流潺潺,绿意盎然,北野与纱和的眼神交汇着心灵的默契,他们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彼此的笑颜,如同两个才堕入爱河的少年男女。

依然是在车站,他们的禁忌之恋再次被北野的妻子北野乃里子发现。强势而极端的乃里子怎么能允许这段禁忌之恋走下去呢,愤怒的她将北野与纱和载到旅馆里,乃里子说:“你们当着我的面做一次,我才能相信你们的爱是纯洁的。难道你们不是身体的吸引吗?动物交配这是本能。”纱和羞愧中夺门而出,北野亦跟随出去。

北野曾对纱和说过,如果她离婚了,他就会堂堂正正地向纱和示爱,如今在机缘巧合之下再次相遇,且爱火未灭,面对已是孑然一身的纱和,北野终于遵从自己的内心,在强势的妻子乃里子与温顺的纱和之间选择了纱和。

乃里子在无奈中答应签字离婚,北野亦搬到了纱和的住处,当小镇的人们知道他们的爱是出轨的禁忌之恋后,开始冷落嘲讽,甚至排斥纱和,唯有餐馆的老板杉崎表示理解,还向纱和表白爱意。原来,杉崎的妻子也是因出轨而离开他的。杉崎的妻子离开,甚至没有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回到影片的主线,纱和与北野的爱情虽然不被人们认同,但从他们对待家庭与爱情的处理方式上看,他们一直是尽力克制的,尽管越是克制隐忍,越是浓烈到不可抑制,他们还是保存了人性的善良,并不是只顾自己而置他人于不顾。纱和离开原有的生活,搬到无人认识她的小镇,她并没有怨恨,而是将对北野的爱深埋心底。北野回归家庭,虽然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在做告别演讲时,他曾直白地说过:“对于人来说,爱是特别的存在。我也通过和某个人的相遇、相爱、相离,得知了这份喜悦。见面拥抱,这并不是爱的行为。就算分开也会祈祷对方的幸福,这才是。”

如果没有三年后的重逢,或许一切都会在平平淡淡的现实生活中忘掉彼此,忘掉这段禁忌之恋。然而,命运总是擅于捉弄人,三年后,他们还是又再次陷入了命运预设的局。

旧情死灰复燃,眼看着北野的渐行渐远,狭隘偏执的乃里子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假借送北野到小镇,在车里她疯狂地说:“其实我伤了的脊椎是我从阳台上跳下去的。裕一郎,你告诉我,为什么最后是她不是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能再叫了,我爱你比她多得多,为什么最后不是我?”

她不甘心,她要报复,她要鱼死网破,她要亲手毁灭北野,她要让纱和永远听不到北野对她说出爱,她要将北野买给纱和的结婚戒指成为永远的秘密,让纱和这辈子都无法知道戒指的下落。

乃里子疯狂地将车子撞向了护栏。

车祸之后,北野死了,而乃里子活着。

影片接近尾声,画面滑向日本电影惯用的幽暗、深邃的色调。

……爱的人死了,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铁道两旁,远处灯光闪烁明灭,赤脚躺在铁轨上的纱和,看着繁星璀璨的夜空,轻轻举起了左手,她仿佛看见北野给她的戒指,那是一只萤火虫发出的光亮,就在火车即将碾压过来的瞬间,她爬上了站台,踉踉跄跄向海滨小镇走去,她似乎感觉到了腹内小生命的存在,她最终选择活下去,即使这样的活下去很艰难。

萤火之光稍纵即逝,而生命并不仅止于爱情。

北野死了,因这段禁忌之恋而产生的小生命正在纱和的体内萌芽,生长。爱,到底是什么?我想单就爱而言,爱,应该是纯洁的,哪怕这是一段不被人认可的爱情,是禁忌之恋。在一段爱中,让人疯狂的是人的本性,是贪婪,是占有,是不择手段,甚至是以爱之名杀人。


这是一出“出轨”酿成的悲剧。但又不得不说,影片所表现的纯爱之美,非常感人。电影画面中,萤火虫在夜空飞舞,漫天的星斗与萤光交相辉映,两个人缠绵交握的手指,那时的北野和纱和一定是最幸福的吧!

的确,在现实社会中,婚姻被赋予了道德的约束。然而从古至今,爱情一旦发生,任何束缚都形同虚设。

化腐草为萤,只为感受一个夏季的生命。“萤”是否正暗示了身为昆虫研究学者北野的宿命——用短暂的一生祭奠一场禁忌之恋。北野死时,纱和正在看小镇庆典的焰火,是否又预示着稍纵即逝,焰火一般的爱情,灰烬将成为不可更改的结局。


我爱你,只要翠绿的林中,
那几片叶子掩映的脸庞,正微笑地看着我,
那时正好是午后三点。

我爱你,从我的指尖,到你的指尖的触碰,
从流萤环绕,到你的臂膀环绕着我,
那时天空密布星辰。

我爱你,三年前到三年后,即使你已远去,
不在这个世界,我腹内的小生命依然在律动,
那是你给我的最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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