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再次醒来,大巴已经开回N城。夕阳的照晒依然毒辣,扑腾了一天的热浪在傍晚发起了一次集结总攻,似乎想要改变日落后即将到来的气温下降的事实。
下车的时候,我正巧撞上了这一天中最猛烈的热浪。我赶紧钻进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回到了清晨出发的宿舍楼。
仅仅一天时间,整栋楼里的所有寝室门都被锁了起来,并且贴上了封条。这其中,包括我的宿舍。行李箱被扔在了宿舍的门口,斜靠着过道的墙面。
我的钥匙早已经交回楼管那里,为此我早上临行前还和他讲明,先不要锁我的宿舍。谁想到,就在这离去前的最后一晚,还是被摆了这一道。我只好拖着行李箱走到过道尽头的阳台上,然后倚靠着行李箱半躺下来。
宿舍楼就在校园的边上,在阳台上可以把紧靠着校园围栏的一条公路看的清清楚楚。天色逐渐暗淡,路灯初上,发出暗淡的桔红色灯光,在黑暗中为我的视觉范围所及勾勒出一个个光圈。处在市郊的公路上不算热闹,只是偶有车辆飞驰而过,带着呼啸声而来,把已经半空的宿舍楼映衬地更加死寂。呼啸声一次次逐渐变大,而后又归于平静。
我靠着行李箱的背越来越软,最后身体完全平躺了下来,双眼和双耳连带着变得异常懒散,开始逆来顺受的接收笼罩着一片模糊的路灯灯光颜色昏暗天空和汽车的呼啸。
毕业是什么心情,毕业的人懂。四年一晃而过。等了四年--也不知道自己等什么,而且最后好像也什么都没等来。类似等待戈多里的那种等待。此时明了,这番现状就是所谓迷茫。等待着一位救世主降临,携带着希望把自己拯救。可那位救世主迟迟等不来,苦死了等待的人。所谓苦死的心境,就如同吸毒上瘾。苦死的人慢慢赖上了等待,等待成了那救世主本身,挟走了希望又假扮希望。
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最后手机的吵闹声把我拉回到现实中。
Chapter12
我没有半躺在宿舍楼的那个阳台上。睁眼后的第一眼所见,是雪白的天花板墙。我抓起身边的手机,关掉了噪音的源头,世界又清净了。
不过这清净没有持续多久。又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又吵闹起来。只好接了。
“你丫的还学会挂我电话了,啊?”胖子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今天有聚餐。
“你妈我不小心把电话挂了。”我已经清醒了。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你妈你这丑,还能跟你玩么。今天老汤从东莞回来啊,你看咱组织个节目?”胖子总是很谦虚。通常外出聚餐或者娱乐,都是他发起兼组织,但却每次都搞得我是政委一样。“行么,“我应了一句,"把璞姐和书套也叫上。”“稳了。”
挂了电话后顺带瞥了手机上的时间一眼。二零一 一年七月二日,下午三点多一点。这一顿午觉,又是足足一个多小时。
毕业整整一年,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步调和节奏。工作日按部就班地上班和休息,充实自己的钱包和精神世界。到了周末,则睡睡懒觉或者和朋友出去瞎转。至于一年前的,三年前的,十几年前的所有那些破事儿,在此时的我看来,没太多念想了。说到底,那也只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普普通通的过去而已。
胖子、璞姐、书套和我接站,四个人往那一站,十足的勺逼青年组合。老汤也勺。从下车起就一个劲地说“怪我了。”你看,多么谦虚的青年。
又是聚餐,网吧五连坐,DotA。一直都是这节目。邻座的也是一排连坐的青年,也在DotA。所有的青年都爱DotA。因为DotA里,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很明确。可现实里,目标很多,很容易就晕了头。
我曾经的目标是成为一绝顶牛逼的人,每天被周围的人用尊敬和羡慕的眼光瞅着。于是我小时候常常有一惊一乍的举动,搞得自己很厉害很牛逼似的,为的只是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后来,当我躺在高中和大学的宿舍里,身体塞满空虚和后怕的时候,我期待着某个她或者什么奇迹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把我从这寡淡的现实里拉走。现在,当我把一只脚迈进这个所谓的社会以后,我终于明白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救世主也无处不在。我们的救世主,就是我们自己。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那个充满了烟味和脚臭味的网吧里打定了一个主意。
这个无聊的故事到了这里就要结束了。我把它重温了一遍,这个故事好像什么都没讲。至少,是欠了一个能交代过去的结局。我只是像一个快要失忆的老头拼命絮叨着自己的零碎过去好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一样,理直气壮地写了这么多。不过,若你有心去认真回忆下你所看过的那些故事或者小说,我相信你会发现其中的大部分是没有什么所谓像样结局的--没有死亡,虽然死亡貌似是一切的终结;没有结婚,虽然婚姻完全有能力埋葬一段自私贪玩的青春。归到底,这个无聊故事只是因为我上周二夜跑的时候的一阵头脑风暴,我享受能安心坐下来投入地写点东西做点事的快乐感觉。
我最后写到了救世主和我们的生活。嵇康在《绝交书》里说:“四民有务,各得志为乐。”以我自己现在尚属浅薄但在慢慢积累的人生感受而言,我越来越赞同这句话。那么多的十字路口摆在前方,面临选择的时候难免踌躇和迷茫。不过还好造物主在制造我们的时候赐予了我们腺体和激素。当我们做到某件事情,拥有了某个想法或者拥抱了某个人的时候,有身体的激素引起的自然感觉会告诉我们何为吾志。从这个角度讲,一个跑到印度的深山里研究《奥义书》的苦行僧和一个为了纯粹的物质享受而拜物拜金的资本家之间其实并无区别。我之前说到小牛队和弗爵爷时,就提到了这所谓的“心中的明灯”。我写这个无聊故事,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那盏灯充充电。
好,现在这无聊故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