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情人节,我是和茜茜一起过的。就在情人节的前几天,男朋友跟我分了手,理由是,他不喜欢工作狂。而茜茜,她暗恋了七年的人,昨天结婚了。
我和茜茜是初中同学加室友,最开始属于互相看不惯的那种。她讨厌我跟男同学打打闹闹,将我的行为定义为不矜持。我讨厌她每天不言不语,只顾学习,我将她的行为定义为假清高。
本来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可上天似乎最爱开玩笑,那段时间流行起了一帮一,我和茜茜成了同桌。渐渐地,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上了高中,我们同校不同班,茜茜认识了她暗恋七年的人,她的同桌,宋明哲。
茜茜告诉我,她能和宋明哲同桌,一半是缘份,一半是因为宋明哲的脸。老师给她安排的同桌是个女生,但刚同桌一天,那个女生就和茜茜商量想让她换坐位,她想和她闺蜜同桌,本来她很不爽这个女生的行为,准备一口回绝,但瞄见宋明哲脸的一瞬间,她立刻 收拾乐西,坐到了宋明哲的旁边,开始了和宋明哲的同桌生涯,茜茜强调,那个时候,她并不喜欢宋明哲,她改变主意,纯粹因为他养眼。
后来,我曾问过茜茜,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明哲的,茜茜说她也不知道,感情的魅力就在于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发现的时候,却早已沦陷。
宋明哲是班里的活跃份子,用茜茜的话来形容,就是五好青年。篮球好,唱歌好,人缘好,脾气好,最重要的,是对她好。茜茜喜欢荡秋千,他就在学校废弃的车棚那,做了一个秋千;茜茜饿了,他就利用下课的十分钟飞快地跑到离教学楼很远的小商店给她买吃的,再藏到衣服里带回教室;如果茜茜趴在桌子上睡着,那她醒来总会发现身上多了一件校服。茜茜说那段时间,他和宋明哲真的好像情侣。
十七八岁年纪的喜欢,不似现在的喜欢就追。那个时候的喜欢,小心翼翼,总让人萌生隐藏起来的冲动。喜欢的太深怕被发现,喜欢的太浅,又觉得不够。
于是,我就成了茜茜的专业挡板,我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茜茜暗恋的第一见证人。周末她约宋明哲一起吃饭会叫上我;宋明哲约她去公园她也会叫上我;去我家写作业也会叫上宋明哲。但茜茜妈妈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我和小童去吃饭,我和小童出去走走,我去小童家写作业…以至于她妈妈一度怀疑我俩有什么,最后还是我信誓旦旦的在她妈妈面前发誓,我们之间友谊绝对纯洁,才终止了茜茜妈妈的胡乱猜测。
茜茜有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深蓝色和红色交叉的碎花封面,仿牛皮纸的内页,茜茜说,那里记录了所有她想对宋明哲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送走了第二批高三的学长学姐后,我们成了校园里的“老大”。书本突然塞满了课桌,全年级的老师似乎在同一时间接到某种号令—重新排座,尽可能的男男一桌,女女一桌。茜茜和宋明哲被调开了,离得很远。
没了同桌的身份打掩护,再加上高三复习的紧张,茜茜便很少和宋明哲说话了,只是偶尔发几条短信,互相问候一下。因为在那样一个紧张复习的安静氛围里,下课特意聊天的男生女生简直可以在一瞬间登上新闻头条,更何况她和宋明哲一个安静如水,一个活跃如火。
不说话不代表不喜欢,茜茜最开心的事,就是换组时可以坐在宋明哲的后面,这样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望向宋明哲的方向,就算是背影,她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
其实,她原本以为,宋明哲可以主动找她说话,但他一直没有。这让茜茜有些懊恼。突然有一天,茜茜的朋友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她认宋明哲当哥,宋明哲同意了。长时间积聚的烦闷终于在那天爆发,那天晚上,茜茜没有上晚自习,她把我叫了出来,我们在操场上坐着,茜茜抱着我就哭,她说,她以为宋明哲是喜欢她的,她以为就算不是同桌,她和宋明哲依然可以很好。
自那以后,她的一年,便没有再和宋明哲说过话。她更加努力掩饰自己的情感,不想让宋明哲看了笑话。宋明哲似乎发现了茜茜的不对劲,他也开始上了晚自习,放学后主动送茜茜回家,路上给茜茜讲笑话。对于这一切,茜茜都装作无动于衷。她说,她不想让宋明哲知道自己的感情,比起若即若离,她宁愿静静地喜欢。
高考结束后,茜茜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不算名牌,但也是个重点。我的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被老爸送到了国外读一个三流大学。宋明哲读了本省的一所专科学校。成绩下来的第二天,茜茜的便办了升学宴,宋明哲没有来,说是在外地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
就这样,我们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那年上了大学,也是在传说中世界末日的那天,宋明哲在QQ上对茜茜说了她等了三年的话:茜茜,我喜欢你。茜茜没有回应,我问茜茜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也喜欢他,她说,她只是说了喜欢我,并没有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而且有一些喜欢过了你想说出来的时间,就算是喜欢,也再也开不了口。我说她敏感,但后来的事情证明,茜茜是对的。
茜茜给我打电话,她问我,宋明哲约她吃饭,她去不去。我说他一定是有话想和你说,但是去不去,还是要看你自己。
后来,茜茜告诉我,那天,她去见了宋明哲,她说,相互喜欢的人不像是朋友,太久不见,会有一些尴尬。虽然很不自在,但他们还是聊了很多。宋明哲不和她说话是怕耽误她学习,认那个女生当妹妹,也是随口一说,他觉得妹妹不妹妹的,就是一个朋友间的称呼。而且,她升学宴的那天,他并没有去参加亲戚的婚礼,而是因为和父母吵架被关在了家里,因为父母偷偷改了他去茜茜所在城市的志愿,把他留在了他们身边。
那个时候的我们,固执地用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对待着自己喜欢的人,认为离开是好的,认为隐藏喜欢是好的,认为不解释是好的。
最后,她问宋明哲,“你有想过让我当你的女朋友么?”宋明哲说:“没想过,因为你在我的心里太过完美。”简单的回答,却无比真实,茜茜说,既然他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又何必强求结果呢,静静地喜欢也不错。
我们通常会将喜欢的人神化,把自弄得自卑,焦虑,紧张不已。
除了清明节,大学的每一个节日,茜茜都会收到宋明哲寄来的玩偶,毕业的时候,她将这些玩偶连同她的日记本一起邮回了家。我问茜茜,为什么不丟掉,她说还没到时候。
宋明哲结婚那天,我和茜茜一起去的。新娘很漂亮,据说是宋明哲的同事,在宋明哲回答我愿意的时候,茜茜握紧了我的手,转过头去,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茜茜眼里的泪光。
情人节那天晚上,我和茜茜吃完饭便回到了茜茜的家中,她将那些玩具一袋一袋的打包好,第二天我们一起搬到了废品收购站。她说,是时候扔掉这些东西了。
我问他,没告诉过他你喜欢他你后悔么。她说不后悔啊,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些喜欢,因为各种原因,来不及说出口,便成了往事,有过经历,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