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智果出族
背景:智宣子打算选智瑶做继承人
智果:智瑶比不上智宵,虽然他长得好,骑射棒,才艺双全,能言善辩,坚毅果敢,但他居心不仁,和谁都处不好。让他做继承人,我们是要灭族的呀。
智宣子不听。
于是智果出族。
【原文】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
【译文】当初,晋国的智宣子想以智瑶为继承人,族人智果说:“他不如智宵。智瑶有超越他人的五项长处,只有一项短处。美发高大是长处,精于骑射是长处,才艺双全是长处,能写善辩是长处,坚毅果敢是长处。虽然如此却很不仁厚。如果他以五项长处来制服 别人而做不仁不义的恶事,谁能和他和睦相处?要是真的立智瑶为继承人,那么智氏宗族一定灭亡。”智宣子置之不理。智果便向太史请求脱离智族姓氏,另立为辅氏。
01智果的判断
智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通过智果的话(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我们可以勾勒出一个姿容出众,但是“不仁”的人。
“不仁”是什么意思。由于智宣子与孔子同时期,那么仁,就需要取其本意。“仁”的本意是亲和的意思,指人和人之间互相亲爱。简单的说就是要和周边的人相处融洽。
于是通过这番话我们勾勒出身条件比较优秀,但是和周边的人相处不太好的人物形象。
如果智瑶未来成为家主,家族的人都要听从他的吩咐,智瑶的缺点也不是不可饶恕。但智果为什么就凭智瑶“不仁”,就坚决反对智瑶继承智族。
既然家族内部对于“仁”没有太大的需求,那么我们就看家族外部。
智宣子时期,晋朝皇室已经没落,主要掌权的是世家,而智宣子智申接位时,晋国已由六卿变为四卿执政,国内智、韩、赵、魏四大家族相互争权夺利、国外吴越频频挑战晋国霸权,智氏家族面临内忧外患。
简单来说从六卿如同养蛊一样拼杀出来的四大家族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且哪一个也没有实力灭掉另外三个。
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智果认为,智族需要一个能够和韩、赵、魏三大家装搞好关系的继承人,而智瑶显然无法胜任。
很可能认为这样一个族长上任之后和谁都处不好,那么枪打出头鸟,其余三家很可能就会联手灭掉这个共同的敌人。
于是智果说出“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然后别族于太史,为辅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02智宣子坚持己见
智宣子一定要选择智瑶作为继承人。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我们看一下智宣子这个人,已有资料对于智宣子的介绍很少,最重要的事迹就是智宣子选择智瑶作为继承人。
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既然在晋国,智、韩、赵、魏四家独大,原来的六卿已经有两卿永远的消失了,那么智宣子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存活下来,说明智宣子能力还是比较出众的。
在智宣子个人属于比较有远见卓识的前提下,他坚持要选择智瑶是否有自己的考量。
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找到一些灵感。清朝雍正皇帝的即位诏书上写着雍正“人品贵重,深肖朕躬。”
总的来说就是说雍正皇帝人品很好,很像我。还有个成语叫“不肖子孙”,而这两个肖都是像的意思。而在古时,对孩子的表扬有一句就是肖父。
所以,我们是否能够大胆猜测,智宣子和智瑶是一样的人,出于对儿子肖父的喜爱,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这个像自己的儿子,好像也能够解释。
而智果作为智宣子的属臣,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完全了解智宣子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于是在智宣子打定主意一定要选一个像自己的继承人的时候,绝望了,再想到晋国四个世家的乱局,果断选择出族。
要知道,在古代,宗族观念十分强,而周朝就是一个大家族,智族也是仅次于晋国皇室的大家族,智果能够在继承人问题上面发表意见,说明其地位绝对不低。
而通过查阅资料,对于智果的身份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智果是智宣子的弟弟,一种是智果是旁族子弟,但很有才能。不管是哪种说法,都说明智果这人在家族内地位较高,很受重用。
但是就是这样的家世地位,因为智瑶要继位,也被智果坚决果断的放弃了,说明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绝对威胁到身家性命了。
而和智宣子的多年相处之中越来越意识到这个问题将会越来越致命,所以断尾求生,自请出族。
03目的一致,观点不同
当然这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智宣子和智果面对群狼环伺的局面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智果认为和其他三家交好能够避免智族的末路,但是智宣子认为,有一个强有力的族长,走武力镇压的路,将其他三家全部压下去。
但这样的路,成功,智族一家独大,失败,满族陪葬。
而智果作为臣子,最终也没有办法改变智宣子的决定,于是他选择了出族。
这里就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个,智果认为智瑶作为统治者,智族绝对玩完儿,于是断尾求生。
第二个就是这是智宣子在做了豪赌之后给家族留的一条后路,即便最终智瑶功败垂成,那么也不至于全族陪葬,还有一支可以繁衍下去。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智宣子和智果都猜到了一半。
智瑶成为族长之后,带领智族一家独大,力压其余三族成为四族之首,期间长达二十二年。最终却在与赵简子的对战中,遭遇其余两家反水,两家联手赵简子打败智瑶,将智瑶的头作为饮酒的器皿(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灭掉智族全族(尽灭智氏之族)。
04智果是个投机者
这里还有一种阴暗的可能,就是智瑶是政治投机者,且暗地里支持智宵。通过帮扶智宵上位,以期在最后获取巨大的利益。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前提就是智果与智瑶的关系不好。
因为智果在智族的地位较高,于他而言,自己两不相帮,忠于家主是最好的结果。
搅入继承人的纷争于他没有什么好处,除非他与智瑶或是与智瑶背后的利益集团关系不好,不得不支持智宵。或是智宵能够带给他超过这个风险的巨大利益。
所以在确定智宣子一定要智瑶继位,考虑到智瑶上位,于自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智果果断出族,保全自身。
当然说了这么多也只是猜测,真是的历史我们也不得而知。
05古为今用
给领导提意见一定要先说好话。
智果就先是夸奖了智瑶,说智瑶有五个优点。智宣子是一家之主的同时,也是一个父亲,听见别人夸他的孩子,心里肯定高兴。
接着智果才话锋一转,说智瑶有一个缺点,因为有前面的铺垫,所以,虽说说了不好听的话,智宣子内心估计也没有那么不高兴。
虽然最终智果虽然反对智宣子选择智瑶作为继承人,但是智果的话给智宣子的感受是只是客观评价,也不至于太过于生气。
同时这样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若是目的达成,皆大欢喜,目的不成,那也不至于太得罪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