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砰”,单车撞上墙壁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细微衣料与地面的摩擦声。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脸上布满着阴霾。
顾不上拍打裤膝上的灰,踩着单车急速闪人。
“铃、玲~”,二次铃叫嚣时,我双脚终于踏进了教室,长舒一口气,幸好开学第一天没有迟到。扫了一眼教室,大步走向唯一空出的位置。
刚下课,旁边男生好奇地问:“同学,打架了吗?怎么这么狼狈。”这才注意到衣服上有许多灰尘,裤膝还摩破了。气急地说:“要你管。”发泄刚才的不爽。
推着单车慢慢走在校园,观赏着新校园的一草一木,“楠楠。”有人叫我?转过身去时他已经追上我了。
“一起走啊!我俩可是老同学了,现在又在同一所高中,真是缘份。”
我和他,林帆,同在一所小县城里读初中,由于师资力量不是很好,考上省城重点高中的只有我和他——当初的前一二名。但那时我俩的交集并不多,他一班我二班的,对他的印象只是可敬的对手,现在听他叫我“楠楠”还是有点讶异的,我和他,不熟吧?叫我欧阳楠就行。
他很热情的和我说着话,我多半是回应他,直到分叉路口我们要朝反方向走时,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楠楠,注意安全,以后有事就找我。”
说完他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的电话号码,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这才感觉,他似乎长高了不少。
很快融入了新的班级,有了新的好友,花痴的晓美,酷酷拽拽的肖芷。而那通电话也自然从没拨过,因为没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但却存入了我的手机通讯录。
不同路,林帆也会在每天放学时在教室门口等我一起放学,我俩先推着单车说说笑笑地走出校园,走到第一个分叉路口,然后跨上车座,挥手告别。
从当初的不熟,到现在的挚友。我俩分享着彼此的秘密,诉说着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一起看动漫,一起打乒乓球,看电影……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时我和晓美她们在教室玩闹,林帆会过来找我,带给我几本新出的漫客,然后我俩坐在教室一起看,一起讨论剧情发展,我和他说未来我要找一个像漫画里的人物般的男友,他看着我不语,表情带点不悦。
有时他会拿些零食给我,然后我俩在走廊上边吃边聊,然而往往是我在吃,他说,偶尔从我的薯片袋里拿一两片薯片,剩下没吃的我带回给晓美、肖芷她们吃。
每次晓美总说:“唉,帅哥又来找你了,都没有帅哥来找我,不过可以吃到帅哥带来的零食,心里也平衡咯。”肖芷总爱打趣她:“小花的花痴病得治啊!”换来的又是一阵打闹。
林帆,高高的,五官端正,阳刚,是那种阳光型男生。我这样认为。有时我爱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林帆,有美女说你很帅哦!”他的反应往往令人忍不住笑奔。羞涩,脸红,像个女孩子,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他恢复往常。
“臭楠楠,又逗我。”随即我的齐肩学生头被他揉搓成鸡窝头。
高三,我的齐肩短发已经长成飘飘长发,他也更高了;高三,我们都忙于学习,课间没那么活跃了;高三,我寄读了,只有每周星期天的下午放假回家一次才能和林帆走上一段路,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了……
似乎很多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但我认为我和林帆的友谊没变,根深蒂固,可我们却在前行的路上渐渐走散。
那天,我穿着一件漂亮的针织衫,长长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从办公室出来朝教室快速走去,外面的阳光斜射在走廊,照在身上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突然窜出个男生,他说:“同学,可以要个QQ号吗?”
看着他那张陌生的面孔,我懵了,他接着又说:“替我兄弟问的,教室里面第三排倒数第二个。”条件反射般地往里暼了眼,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有点邪魅的眼。此时,铃声响起,我落荒而逃。
除了林帆,我和其它男生的交集都很浅,第一次被人当众要联系方式,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脑海中又浮现那张脸,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皮肤白皙,额前有碎碎的刘海,仿佛动漫里走出的少年。
故事并没有就此告终,晚自习后,当我下楼梯时,他叫住了我,拽拽的说:“欧阳楠,我喜欢你。”
“还记得开学第一天吗?你为了避免撞上我自己摔倒了,我还没来得及扶你你就走了,那时我就喜欢你了,现在我终于有勇气和你告白,我要追你,欧阳楠。”
一个叫易洋的男孩闯进了我的世界,在这个紧张、痛苦并快乐的充满粉笔灰的高三。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没有同林帆提起过易洋,这是我隐瞒他的唯一的秘密。
那天夜晚,当我和易洋手牵手经过校园梧桐小道上时,林帆震惊,继而愤怒的脸落入了我的眼眸。他什么都没说,推出他的单车骑走了,留下一阵风,卷起地上几片散落的枯叶。
我不知道怎么和林帆解释这件事,他也再没来找过我,在每个星期天的下午。
生活的轨迹没变,但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一件拥有很久很久的珍贵的东西丟了。
临近毕业,我在课余去找过林帆,但熟悉的位置上却再没有他的身影,QQ也总是灰暗的头像。听他同学说,他被直接保送出国上大学了,原本他没这打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决定然后没毕业就先走了。
毕业校庆上,依旧没有他的面孔,易洋看我愁眉不展的脸,问我是不是太过不舍,我轻拥他,呢喃道:“他,丢了。”
我拨出了手机通讯录那个重未拨出的号码,接通了,他只说了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随即短信提示音响起,内容如下:
“南方有佳楠,美遗世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楠难再得”。
我,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