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泼墨般倾斜而来,世俗事藏匿于此,消失在天际。
硕大的图书室,白炽灯明晃晃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暗黛瞬然失色,密密麻麻的人影闪过,忽而缩短忽而被拉长的影子,在折叠的空间画出不同的简笔画,不曾有躁动,好一幅岁月静好。 ---------题记
十年前,一个火烧云染红西边天空的下午,风尘仆仆走进库尔勒,一排排白杨树,迎接着远来的游子,不知名的水鸟划过郊外的大片湖面,扑棱棱冲向空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自由且欢快,湖面上被惊醒的芦苇荡,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如醉酒的舞娘,多了些许婀娜,远处袅袅炊烟从错落有致的村落升起.....长途汽车驰骋在向西的高速路上,干净而明朗,西域,掀开神秘面纱,如烟雨江南,缓缓走来!成群的天鹅在河面悠然自得,成群的候鸟一猛子扎进水里觅食,鲜艳的鸳鸯安静搁浅在水里,岁月总在冬日的暖阳里悠悠。满城的梨花让这方土地每年春天都有机会穿一次洁白的婚纱,不失浪漫。夏季的热浪迎着沙漠的风四处飘摇,空气中弥漫着卡瓦斯醉人的香甜。翠绿的香梨从树上被采摘下来,在秋季运往世界各地,库尔勒,就是楼兰遗留下来的一颗明珠,散发着神秘的光,多年不见,再忆起,仍会悸动。在库尔勒,我学会了一句经典的青海方言,身为土著青海人,之前竟然没有听过这般具有喜剧色彩的方言,至今,想起,还是会笑出声!(初入科室,一个年轻的老师一听我是青海人,在我面前脱口而出“猛咋咋子guojia”,见我半天没反应,他跟身边的人讲我不是青海人,对此,关于我是不是青海人他怀疑了很久。这位年轻的老师大学就读于青海大学,在西宁五年唯一学会的一句青海方言,在我面前失去了本有的魅力,他很沮丧,后来我便深刻记住了这句话,还说给他听,他说我说的没有他正宗……)
后来,追着龟兹古国的足迹,来到它的心脏之地,库车;古为龟兹国。一个真正在沙漠边缘的小城,每年的春天,黄沙铺天盖地,整座城淹没在其中。有一年,因为沙尘暴而被延误了航班,执拗起来谁都没能挡住,乘了十二个小时的巴士奔到天山以北的乌鲁木齐,一夜没合眼,愣是在值机的最后一刻赶上了回家的航班,即便如此,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念头。沙尘褪去,三月的柳树摇曳着嫩绿的身姿,满城的杏花,香气扑鼻,如身着粉裙子的小公主,不失可爱。夏季还未来,小白杏已经悄悄进了人们腹中,清爽的甜口,细腻温润。紧随其后的桑葚、桃子、西瓜等水果在盛夏逐一登场,至今,我都分不清甜瓜的种类,只记得那些年的齁甜齁甜。秋季,是枣、苹果、无花果、葡萄的主场,不同种类的枣子、苹果在角角落落望着你,走在老街,梧桐树下,那些挑着担的果农的眼神、语言,仍不时在眼前回荡。在龟兹,有一种石榴,很小众,分为甜石榴和酸石榴,离开后的几年里,每到冬天,会极其思念那种酸甜的味道。这两年,再也没有遇见了。
多次,走进克孜尔千佛洞,听石窟里壁画的故事,驻足鸠摩罗什前,望着他的双眼,纯澈、安静、沉思,仿佛穿过他的眼眸就能看到两千年前的盛世。每次去,都有不一样的境遇,喜欢站在石窟前望山谷里的河流,看大片的芦苇荡,看排排杨树,看山谷那边秃愣愣的山峰,参差不齐的色彩填充着这片富有浓重历史的土地,在当下,五彩斑斓。
多次,走进苏巴什佛寺遗址,静卧在确尔达格山南麓,被一条河分割在东西两岸,如双子,如兄弟,如姊妹,如恋人,隔岸相望,一眼千年。第一次去时,还没有完全保护起来,和一同前往的友人,逐一去往遗址高处,探究其究竟,那些残垣断壁的土胚建筑间,仍能清晰地辨出高塔,佛洞,房舍,千年的历史在这里清晰可见,那时,喜欢在清晨或者午后去,一坐便是个把时辰。再后来,去时,已被完全保护,再见一眼,已是很难。
多次,去到尕哈烽燧,站在烽燧下,听盐水沟里的风,如千军万马走过,在那附近,也有一处石窟,亦被保护起来,第一次去时,夕阳正斜挂在山头,眯着眼,透过门缝,望石窟里面,蒙着厚重的面纱,神秘的隐于市,不曾窥见。石窟前一颗桃树,孤独的守在风中,却那么坚韧。
古丝绸之路在这里舒展开来,向四面八方.......
很多地方,在记忆中清晰可见,塔里木河的蜿蜒曲折,塔里木大学的隐匿,阿合奇边境的遥远.,翻越天山山脉,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广袤,那拉提草原的游牧人家,喀纳斯的五彩斑斓......
怀念那些年漂泊的西域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