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梅相识于小学六年级,当时我从另一所学校转学过去,进了她所在的班级。虽是六年级,但她那时已是班里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高挑的个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及腰的长发,每一处器官都恰到好处。男生们都期盼着和她坐同桌,可是阴差阳错,偏偏是我得到了这一殊荣。然而我却并没有多么激动与欣喜,也许是那时候全然不懂爱情,也许是我未曾发觉。
我只记得也是一样的上课下课,偶尔打打闹闹,胳膊相抵抢占桌子。她没有我的力气大,所以常常被我抢了她的去,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故意让给她。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多么有趣,多么纯真,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感情。况且她那时和班里一个男生很好,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谁都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初中三年,我和她进了不同的学校,虽在同一个小镇,但三年没有见过面。那三年,我似乎也已忘了这个同桌,忘了这个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直到高中,我和她考进了同一所学校。报名那天,她和我说起小学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说他们现在已是形同陌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问,我只记得那一刻我有些微微的高兴。但是很快,她又和另一个男生走到了一起。
大学时,梅去了南方,我留在了北方。大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情侣。一天晚上,我在校园的路上走,走过一对对情侣的身边。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了我的脑海。高高的个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及腰的长发。刹那间,一股思念席卷而来,挥不去,赶不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爱她。此后的许多个日夜,我都在脑海中回忆她的身影,想象她在干什么,想她是不是又交了新的男朋友。无数次打开聊天框,输入我的思念,最终却都没有发出去。那段日子,我真正尝到了思念的味道,尝到了爱情带给我的煎熬。终于,一次喝醉酒之后,我决心将自己的心迹表白给她看,可结果却是让我和她之间本就已经单薄的关系更加僵硬,一层隔膜横亘在了我和她之间。
我想象过有一天我可以去南方去她的学校看她,手里提着两袋零食,站在她的宿舍楼下,她从楼上跑下来,挽着我的手臂带我逛她的校园。前几天,我终于真的去了南方,去了她的学校,可事实全然不是想象的那样。荒凉的学校周围,根本没有超市,她来门口接我,带我去吃饭,带我逛校园,可全程都心不在焉。我感觉到那层隔膜越来越厚,甚至触摸得到。它让我和她的对话变成一具空壳,冷漠,平常,敷衍。把十来年的相识打磨得不剩多少感情,像陌生人。
我只怪自己爱得太晚,知道得太晚,如果我能早早发现我爱她,也许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局面。遗憾的是时间终于把我远远地落在了后面,遗憾的是我连张照片都没有和她拍。我想如果能有一张照片,几十年后拿出来看看,我就回忆起2017年10月29号那天我去了她的学校看她,照片里她站在风中,旁边站在一个爱她的人。
我不知道几年之后她会嫁给谁,但我想象过我在她的婚礼上,新郎的样子看不清楚。我站在台上,说很多祝福的话,然后在欢闹的鞭炮声中悄悄地离去。
爱一个人就是一场修行,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结果,但要承受其中所有的酸苦。或许最后,我和她身隔两方,她的白色衣裙在蓝天下摇曳,我躺在墓碑下怀念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