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春阑珊 六、遭婉拒盼涅槃

图片发自简书App

   “爸爸,庐山站就要到了,远山是不是庐山呢?”霄鸽探着白皙的面庞,用小手指着车窗外的一处远山问道。

  “庐山站只是九江南站,去庐山最好在九江站下,上庐山要方便,远山是庐山的支脉吧。”我回答道。

  “哦。”霄鸽出神地看着渐渐离远的山脉,眼瞳里快闪着铁路旁的树影。

  我盯着车窗外阳光滚烫地倾泻在田野上,靠近我列车的两条银亮的铁轨竟然飞驰起来,带着我的思绪驶入大学毕业时的那个暑期。

  南昌酷暑难耐,入夜时无一丝凉风,吊扇转起风,使得房间内气流像炕一样热烘烘散开,我在草席上翻来覆去地难入眠,或想着给郝萍写信如何表达我对她的思念,或想着凌蓦和贺菱在庐山恋过得如何。

  凌蓦和贺菱从庐山下山一回南昌就找我谈他们的经历,还一起欣赏他们在庐山上拍了一厚叠的照片。

  凌蓦和贺菱在庐山上的牯岭镇找了一家民宿订了两间房,他们在庐山上俨然像小两口过起了小日子,凌蓦亲自下厨做一日三餐,贺菱洗衣服整理家务,晚上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

  匡庐奇秀甲天下,而庐山第一奇观是三叠泉,凌蓦和贺菱携手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深入于峡谷底,仰望瀑布如练先从悬崖口注入一阶山岩上,又飞泻到二阶山岩,再喷溅在三阶山岩,谷水潺潺,曲折三叠,仙气飘渺,凉爽沁心。走的一路上,有些灵气逼人的小瀑布引人入胜,他们不禁挽起裤腿赤足于清澈的泉水,嬉戏追闹,累了就坐在山石上,守株待兔般等着彩虹的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晕在水雾里蒸腾,贺菱依偎在凌蓦身旁,看着水流,听着蝉鸣,说着悄悄话,凌蓦弹去她发髻上的水珠,抚摸着她的耳垂,她怕痒似的躲进凌蓦的怀里。

  登五老峰要陆续攀登五座山峰,让凌蓦和贺菱汗流浃背,在第四峰登顶处,他们相拥,极目远眺仿佛近在咫尺的鄱阳湖,湖光粼粼,水天一线,就近俯瞰那旱地拔葱般的第三峰,峰接霄汉,险峻雄奇,唯有迎客松如虬气定神闲地摇摆着云雾。阳光将他们沐浴,山岚将他们缭绕,峰峦将他们环抱。

  暮霭升起的芦林湖,湖光山色在夕阳下显得楚楚动人,凌蓦和贺菱凭栏驻足。贺菱侧面向凌蓦惊诧道:“蓦,这里好美!”

  “嗯,美!你更美……”凌蓦发现贺菱给他的四十五度视角,让他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揽在臂弯里,轻吻了她的额头,把头靠近了她的头发,深吸她淡淡的发香,他们的一双身影勾勒于紫绛的山水间。

  凌蓦和贺菱在晚饭后,走进夜幕下的电影院,观看电影《庐山恋》,这部电影天天播放,已经创吉斯尼记录了。这晚观影的人只有他们,两人沉浸于怀旧的剧情,在动情的桥段里,凌蓦轻轻地抬起贺菱的下颚,对视着她灵动的明眸,吻触她细滑的鼻尖,他厚醇的唇触碰到她柔软的红唇,舌叩启她的白齿,递入和她的舌交接缠绵,这深吻让周围的空气凝固,一刻的窒息,让贺菱娇嗔道:“蓦,我别这样,我快透不过气了。”

  “菱,我给你人工呼吸。”凌蓦抽身搂紧了贺菱,对她润滑的唇深吻下去,她先是用粉拳轻捶他的后背几下,后在他凌厉地攻势下,彻底放弃了抵抗,抚摸他的背,激荡于唇舌间,急切于呼吸里。

  这一夜,凌蓦没回自己的房间,在贺菱的房间里,单人床上,他噙着她潮红的耳垂,吮吸她白皙的颈项,吻灭她眼角晶莹滑落的咸咸泪珠。

  “蓦,会很疼么?”贺菱轻喃。

  “一会儿就好,宝贝。”凌蓦喘声说。

  他探身深嵌入她的酮体。“啊……蓦”她失声唤他。此时月光溢出她的琵琶骨,泼溅她的全身,让她美得让人心麻体酥。一番牛喘莺啼后,只剩下一瀑月光静静地从他们紧紧挨着的身上流淌,苹果青的床单留下一小滩殷红的血迹。

  心灵的碰撞,情景的交融,庐山上可以去的景点很多,足以让凌蓦和贺菱细细品味。他们在含鄱口一起看日出,云蒸雾蔚里的鄱阳湖被妆点得朦胧迷人,层峦叠嶂的山峰在万丈光芒下苍茫无比。他们闲步清晨的如琴湖,领略烟波浩渺,他们在花径的鸟语花香间流连忘返。他们在锦绣谷瞭望峰峦叠翠,聆听山谷间的回音。他们在牯岭街上闲逛,寻觅特色的美食。一切风景因爱而格外美丽,一切美丽因情成别致风景。

  我上班的第二周,由于初一有个班需要一名英语教师,许骋主任把我找来,问我:“乐歌然,你能教英语吗?”

  我故作镇定回答:“可以试试。”

  “不是试试,是马上接手,若通过试讲,则这班一学年的英语课就交给你了。”许主任说完,找来一本初一英语教材交给我,继续道:“明天上午第一节课就试讲,你回去好好准备。”

  第二天,我成功通过试讲,正式上岗教这一学年英语了。我终于可以上课了。

  凌蓦在艺校先是分在体育科,这下他的体育天赋爆发了,每年全校文体比赛中的乒乓球和围棋两项冠军归他包揽了。

  他就住原来他爷爷奶奶在艺校的住处,后来他爷爷奶奶在市区买了房,他爷爷奶奶就把这套房留给他住了。每到周末他就去附近的菜市多买点菜,等贺菱从市区坐公交回到他的住处,两人共度美好周末时光了。

  贺菱由于二胡专业水平不错,在文工团里主要拉二胡,另外她的普通话也不错,因此,文工团演出她会客串一下报幕员。平时也多忙的,为了周末与凌蓦的约会,就向家里谎称周末要出差演出。

  初一的英语教学算是简单,我除了认真备课改作业外,在家业余时间都用在看法律书上了。周六有时会被凌蓦和贺菱喊上一起聚餐,或一起打牌,或一起游玩,但始终觉得“做电灯泡”的日子有点失落。

  毕业后,我到郝萍的学校找过她,在陪她回家的路上,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郝芸,所教的班学生还好教吗?”

  “嗯,还好教。”

  “我怀念我们大学时光,特别是和你一起的时光。”

  “我也一样。”

  “我们能再进一步发展吗?”

  “怎么进一步发展?”

  我指了指前面一对搂腰前行的恋人,提示道:“象他们一样,不好吗?”

  “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不好吗?”

  “普通朋友?”

  “嗯,做普通朋友。”

  “为什么只做普通朋友呢?”

  “我爸妈正安排我相亲,希望我能嫁到国外。”

  “国外?国内发展不好吗?”

  “他们觉得国外更适合我。”

  “你觉得你适合国外生活吗?”

  “我喜欢国外生活。”

  “哦,你打算去哪里?”

  “我最想去东京。”

  “非要去东京!?难道你在国内没有留恋的人吗?”

  “留恋?东京是我的梦想。”

  “梦想?梦想着东京爱情故事吗?”

  “有没有爱情我不知道,我的东京故事会有就好。”

  “那我祝福你,祝福你在东京会有故事。”

  我送郝萍至其家楼下楼梯口,我又追问:“郝萍,我喜欢你,希望你留下来好吗?”

  “你觉得我会留下来吗!?”

  我无语,默默目送她上楼,消失在眼前,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心里回荡。

  这次让我彻底明白爱情最尴尬的是你对人家一往情深,而人家完全没把你当回事,难道你还要继续多愁善感下去吗?

  既然我们像水中的鱼,不同层次的鱼游不到一起,我们就不能成为真正的恋人,不同层次的人也成不了真正的朋友。

  当你毫无保留地爱上一个人,最终有两个结果:不是生命中的那个人,就是生命中的一堂课。

  如果你爱的人要离开你,你就放手让她离去。她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她若回不来,那根本不是你的。

  郝萍在毕业后第二年美梦成真,嫁给东京一家株式会社的高管,实现东渡扶桑梦,去编织她自己的东京故事去了。

  这次恋情就这样嘎然而止,我暗下决心准备当年考成人高考,学习法律。我不想一辈子做教书匠,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经过半年的不懈努力,我考上省城大学法学夜大。

  读夜大第一年,我正好做了初三毕业班班主任,并教初三化学。

  我班上的同学,是被筛选过一道的,基础较差,我教学上花的力气就较大。班上的男同学由于精力旺盛,时常与邻校的男生约架,没少为他们操心。他们终于初中毕业后,大都直接就步入社会参加工作了。

  我当老师感触最深的,以前你曾打骂最凶的学生,往往最记得你,在街上遇到你会远远的就向你打招呼。相反,那些你以前重点关心的好同学,大都没心没肺地把你遗忘。

  记得赵婷是班里白净的女生,喜欢在课后提一长串问题。家里开水果店,初中毕业后,就被家里安排结了婚生了小孩。嫁的男人老实本分,后来他们在路边来了一家烟酒店,兼营烟花爆竹,生意红火。

  我夜大里认识了张驯,一个四方脸,口大嘴甜,小分头上喷了点啫喱水的男同学,一起上课,一起考试,一起三年后取得法学学士学位。夜大本科毕业后,他潜心考律师职业,在最后一次的律师职业考试通关后做了律师。

  开始几年很艰辛,后来代理商标等知识产权的案子后,案源拓展开来,业务发展不错,平时他在外办案子,他母亲也是律师帮他在所里坐镇。

  带完我的第一届毕业班后,我紧接着又带了一届。这一届的学生要更麻烦,逃课,罢课,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都遇到了。

  其中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考完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后,他们为了发泄把书本撕得满地,纸屑堆得地上厚厚一层。

  我进教室看到此番情景,顿时勃然大怒,我命他们全体站立,我对他们抽耳光从第一排一直到最后一排,再回到讲台时,我全身战栗,手心手背一样疼痛,而他们静若木鸡地听我训话。

  我痛斥道:“你们就是这样爱惜书本的,你们父母为了供你们读书,在不辞辛苦地工作,可是你们却拿他们用血汗钱换来的书本变成垃圾,你们觉得你们对得起生养你们的父母吗?”

  这一席话对他们还是有所触动,他们都愧疚地耷拉下脑袋。

  他们中有个学生叫程惠的,小眼睛,八字眉,个子中等,初中毕业后很努力,在苏沪浙交界处的一小镇开了两家超市,娶妻后生了三个儿子。我作为老师希望的我的学生不是个个要出人投地,但一定是有益于社会。

  凌蓦为了与贺菱的今后的美好生活,一直想尽办法赚钱。寒暑期带艺校学生到沿海城市的歌舞厅跑场子。

  对他来说,最难的是保护那些纯真的学生,抗拒金钱的诱惑,有些有钱的老板看起了学生,竟然会叫带队老师帮着拉皮条。凌蓦对此不屑,而那些老板们,包括一些富婆,会绕过带队老师,用小恩小惠作为诱饵拖学生下水。凌蓦也只能倾尽全力地当老母鸡,来保护自己像小鸡一样的学生了。

  贺菱的家境是不错的,父亲在市委当上秘书长,母亲也调入国企当上高管。后来他们知道凌蓦和贺菱一起好了,都一直反对,认为现在凌蓦的家境和他们有点难以门当户对,希望贺菱找条件更好点的男朋友。而贺菱一心想跟凌蓦好,两人一起攒

钱买房。

  九十年代,靠工资吃饭的人收入低,还好房价不高。凌蓦和贺菱终于在毕业第三年筹到十多万元买了靠近市区抚河的一套两室两厅清水房,他们又要努力攒钱准备装修。

  香港回归那年,凌蓦和贺菱一次拉我去影院看《泰塔尼克号》,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我见贺菱脸庞上有两行未抹干的泪痕,碰了碰凌蓦的手臂,将我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凌蓦,他将纸巾转递给了贺菱。

  “蓦,现实中会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有。贺菱你就让我刻骨铭心。”

  “你少贫嘴,歌然,你呢?你怎么认为?”

  “应该会有。但我还没遇到。”我心里想着杰克的那句台词:“我觉得生命是一件礼物,我不想浪费它,你不会知道下一手牌是什么,你要学会接受生活。”

  “爱情面对生离死别总是那么凄美!”贺菱凝神低头不语。

  我和凌蓦面面相觑地无语。

  突然都市的鬓角升腾出几束礼花,镂空了夜天,我们三人凝望这夺目的璀璨,心里希望明天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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