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后,气温骤降。查看天气预报,雪似乎马上就要降临梅城了。
于是,我日日思,夜夜盼,期待与雪来一次美丽的邂逅。可左盼右等,日思夜想了很长时间,终难觅其芳踪。为此,我怅然了很久。所幸的是,网络时代,信息传播便捷。同学群里,有来自安徽阜阳的大雪美照,有来自罗田麻城的戏雪视频。朋友圈中,弟弟外甥也发来了南京下雪的场景。这些姑且可以慰藉我对雪的一番相思之苦吧。翻看之余,我不禁回想起记忆中儿时跟雪有关的片段。
我的老家在梅城的东北角,一个僻静的小山村。孩提时,下雪是常事,有时一下就是好几天,好几场。印象中,刚下雪那会儿,同村的孩子们就会纷纷跑出家门,立在空旷的屋子前,仰着脖子,张着嘴巴,任凭雪花落到口中。直到眉毛头发都变白了,被大人吆喝着还不肯回屋。现在回想,好生纳闷:难道那时落入口中的不是冰凉的晶体,而是绵绵的白糖吗?要不,一帮熊孩子这么不惧寒冷地立在风雪中是为啥呢?
当然,堆雪人打雪仗是免不了的节目。扛上铁锹,带上围脖,拿着黑炭,夹着草帽,三五个一阵,堆雪人开始了。大家分工明确,年龄小的就负责滚雪球,充当雪人的脑袋。年长一点的就负责设计雪人的整体造型,雪人是男孩是女孩,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凭他们说了算。爱美的女孩就负责给雪人妆扮。我们会用黑炭给雪人安上眼睛,红萝卜充当嘴巴,把帽子给雪人遮风挡雨,把围巾解下系在雪人脖子上给它御寒。更有慷慨者,解下头上的蝴蝶结,让雪人美丽动人起来。更有趣的是,还有人从家里拿来蒲扇插在雪人身上,这又是做什么用的呢?雪人做好了,我们会围在它身边,叽叽喳喳地评议,哪儿像,哪儿不像。倘若堆雪人的队伍庞大,我们还会分组比赛,看哪一组堆的雪人最漂亮最神似。当然,年少的我们谁也不轻易认输,都争着说自个儿做的好看。最后有不负气的,就会团起小雪球朝对方扔去。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雪仗也就开始了。奔跑声,呐喊声,嘻嘻哈哈,此起彼伏,欢乐弥漫着整个小山村。
雪一下就是两三天,可别恼。太阳也藏起了影踪。这时,家家户户的房檐上就会垂下千万条冰棱。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用硬物轻轻一敲,冰棱就会脆生生地落下来。总有馋嘴的孩子,会把敲下的冰棱拿手接住,用舌尖可劲地舔,有滋有味的,怪好吃的样子。至今,那贪吃的样儿仿佛就在眼前,那独特的味儿似乎就在舌尖,久久难以忘怀。
其实,好玩的好看的不只有冰棱。雪后的池塘沟渠也是我们的乐园之一。那时,沟渠池塘里的冰结得可厚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偏远的乡村可没有自来水,更没有洗衣机。大人们要洗菜洗衣须把池塘沟渠里的冰块敲碎了才行。于是,我们小孩子就把敲下来的冰拿过来用稻草或绳子穿起来,提在手中,明晃晃的,你撞我的一下,我撞你的一下,看谁手中的冰块最结实。那冰块提在手中时间最久的人总会十分得意。
顽皮的我们是不会仅仅满足于撞击冰块的小游戏的。有胆大的,总会观察池塘里哪个位置冰块最厚,然后趁大人不在时上去溜一溜。有时一个人溜还嫌不过瘾,就会拉上两三个一齐上。当然,结局可想而知,冰的厚度远抵不上几个人的重量,栽入冰水是难免的,挨骂也是难免的。可年少的我们哪顾得上考虑那么多呢?
斗转星移,岁月变迁,童年不再,青春渐远。如今,雪也很少再那么大了,冰也很少结那么厚了,儿时玩伴也各奔东西,难得一见了。可那人,那雪,那景,仍盘踞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