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姑娘,在纸上写下宏大的梦想——别人三四十岁拥有的东西,我十八岁就要有。内心颇有震动,你下意识去想,这东西到底为何物,财富?声名?地位?不知道。一笑而过,观姑娘行动,你确定她只是一时兴起才有此豪言,虽说白纸黑字,可她或许早已忘掉了。
十六岁,有随便谈谈梦想的资本,有随时换掉梦想的自由,至于以后的路如何,管它呢!
岁月呼啸而过,眼看着自己即将二十七岁,却感觉似乎还停留在2017年初制定计划的时候。要二十七岁了呀,每天面对着几十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忽而也想不合时宜地感叹一句“岁月催人老”。十七岁,离自己到底是越来越远了,可你也曾十七岁。
十七岁,告诉自己将来一定会万水千山走遍,虽然还不曾读过三毛徐霞客,虽然走过最远的距离只是家到县城的距离,但语文课本上那个十四岁就游历梵蒂冈的少女鼓舞着自己。你并不知这世界究竟有多大,但你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风风火火走遍天涯。
二十七岁,去过了一些地方,却远远不是十七岁时的全世界,连全中国尚且不是。工作了之后,有了经济自由,每有时间,便要出去走走,所幸,你没有忘掉十七岁时的梦想,还会一直在路上。嗯,很好,你没变!
十七岁,也曾畅想未来。将来要成为什么人呢?演员?不要,太遥远。科学家?不要,物理课就足够头疼。老师?不要,太熟悉也太普通的职业。那你要待怎样?嗯,要不做个心理学家或者作家吧,像毕淑敏那样二者兼得,可能更好!买了人生中第一本无关课本的书——毕淑敏的心理咨询散文,你豁然开朗,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用文字慰藉自己,还有这世间众生,若是一不小心名垂后世,那当真是此生无憾了。十七岁的梦想,也是那么宏大。
二十七岁,遇到一个十七岁却读书颇多文采颇好的学生,常想,十七岁时的自己,读的书才有几本呢?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所知名著都来自于语文老师课堂上的介绍和语文课本后的导读,却不知这些书内容到底为何。你未行万里路,未读万卷书,未经千般事,可你怎么想到要成为作家?十七岁,世事在眼中还很容易,只有想不想,从无能不能。如今,书倒是越读越多,你却越加觉得自己无知。
二十七岁,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人这样问,你大概会顾左右而言他,真的梦想,却羞于启齿,怕说出来会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可有时,你总是矛盾,到底是十七岁的梦想不切实际,还是自己越来越妥协将就,还将此称为经历世事后的成熟,以掩盖自己的无可奈何,然后接受自己也终将如大多数人一样归于平凡这个事实?
二十七岁,为什么你真地做到的事那么少?因为,大多数时候,你的梦想也只是梦想而已,“要是……多好?”你一边感叹着知易行难,一边又亲自证明着知易行难。年纪渐长,也经历了更多事,也许你也终将归于平凡,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应付自己。
十七岁,你喜欢一个少年,字写得漂亮,和他在一起你感到学校都变美好。你以为你们要在一起很久,久到一辈子都不够,所以,你开始计划将来上什么样的学校,对于成绩不太好的他,你焦虑如果不能上一样的大学,你要不要也降低自己的目标。
二十七岁,你再见到他,很偶然地,他对着你说:“你也在这里啊!”可是,你愣是想了很久,才记起来他是你十七岁时,以为会天长地久的那个人。嗯,如今的他,衣品不俗,气质高雅,依旧是你喜欢的样子,可你却不再一眼认出他。但你感谢他,很多。
二十七岁,你还没找男朋友,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同你聊天,以为谈到你没有男朋友的话题是应该感到抱歉的,因为这件事伤了你的心,似乎这个年纪没结婚还没对象就是一种无能与无奈。他也不相信你没那么玻璃心,在他看来,你所说的不愿找男朋友一定是逞强。你笑而不语。你深知,婚姻意味着稳定,但是如果你的心还在漂泊,这样的稳定,不过是一种桎梏罢了。抱团可以取暖,然而对于有些人而言,并不是和别人三五成群就不感到孤独。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这大概是一条正确的规劝,可是你为什么非要照办?你只有一生而已,虽还无法像大冰一样平行世界多元生活,但你知道自己选择什么,也同时对自己的选择有所觉悟。
二十七岁,遇见十七岁的你,梦想没有实现多少,但还是在路上,你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你还没有完全丢弃自己,你也算对自己有所交代,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