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吃了两天鱼生,左小腿的伤口里就冒出了几只虫卵。乳白色的,带着些许透明的薄膜。我有点害怕,想用水冲掉,但并没有用,我找来妈妈的针线盒,放在火里烤了烤要挑出来,但滚烫的针头一靠近,它们反而要往肉里缩,我就更加挑不到了。折腾的累了,心想还是算了,反正也不疼,位置也不太明显,用裤子遮住就好了。
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我又看了伤口一眼,虫卵好像变的有些大了,难不成要准备孵出小虫子了?内心在担忧之余,还有点小期待。
上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下课后收拾东西要走人,生物老师突然叫住我,要我去办公室一趟。带着疑惑我跟着他走了进去。生物老师姓金,是学校去年从外面高薪聘请的,据说在生物学上有一些小成就,今年不过也才二十五六岁。
金老师推了推眼镜,直截了当的说:“你的伤口,是不是长了一些虫卵。”我很惊讶,难道他的生物技能已经强大到能透视的地步了?金老师勾着嘴唇,笑的有些得意:“我想,我也是有一定功劳的。”我还是困惑的看着他,我这明明是吃鱼生吃多的,鱼生里有寄生虫,我觉得还是挺正常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报复方绘?”
“你……”他怎么会知道我和方绘有过节?“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人的都很奇怪,但是这么深藏不露的人,很危险。
“我是你的生物老师啊。”金老师笑的有些奇怪,“你以后还是有机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报复方绘?她抢走的可是你暗恋了三年的男神哦。”
2.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
莫垣是我喜欢了三年的男神,为了能和他一起上这个高中,中考的时候我连最差的体育都考了一个 A,我对他的喜欢也从不掩饰,身边的人都知道,但即便如此,方绘作为我的闺蜜,还是把我的男神拐走了,还监控他的社交软件,把女生的账号全拉黑了,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和我们说是男神自己删的,和她无关。
我去你奶奶个腿!这样的绿茶婊,我分分钟都想整死她好吗!
金老师的话给了我很大的思考空间,但同时我也很质疑,毕竟他把事情都藏的很深,更何况,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作为一个生物老师,他应该就知道如何往人的身体里种虫卵。
“我伤口里的虫卵是你种的吧。”越想越不对劲,“你在我吃的那盘鱼生里动了手脚。”那天,金老师也在酒店,但我只记得他一直在跟校长敬酒,并没有过我们这一桌。
金老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这些虫子能让人迷失心智,还能瞬间取命,但我觉得最有乐趣的就是把虫子慢慢地养在对方的身体里,一只,两只,十只,一百只……哈哈哈哈,最后因为身体里挤满了虫子而浑身爆破而死!”金老师讲着讲着就开始有些激动起来,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和我见了莫垣那会儿一模一样。
“你不觉得,很刺激?”金老师问了我一句,我只是想着:“如果我不听你的话,最后也是这个下场?“金老师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合作,我看你也不像安份的人,往水里放泻药这样的事情,简直小儿科了。你难道不想生活再刺激一些吗?“
我靠,他连我放泻药的事情都知道。此刻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道被拆分的很仔细的一盘菜,什么烹煮过程,下了什么料,都一了百了,毫无遮掩。
3.
回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在,方绘又在床上给莫垣打电话,那嗲出后鼻梁的声音让我觉得小腿里的虫子都在骚动。余光感觉到方绘看了一眼,声音又更大了:“诶呀,人家不需要了啦,柜子里都装不进了啦,天气转凉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呢,嘻嘻嘻,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呢~好了啦……“
她,是智障吗,好好说话会死?
我瞥了她一眼,只要我脸色不好,她就会得意的把头扭回去。趁着这时候,我悄悄的拉起裤脚,涂了一点金老师给的特制药膏,把虫子引到了伤口边缘,抓了其中一条就扔进了方绘刚打好还没来得及吃的饭里。刚藏好,方绘就从床上下来,问了我一句:“你干什么呢?”我讪讪的应了一声:“就觉得你今天吃的挺丰盛的,看两眼。“方绘立马又来了精神,娇俏的说:“这是莫垣给我打的饭哦,我都说吃不了这么多了,他还是要打这么多。玖,你还没吃吧,要一起吃一点吗,我觉得我会吃不完也。”而后又自问自答的,“啊呀,我忘了,我们家莫垣说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吃呢,不好意思了哦。”说完就自己吃起来了。
我在一旁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吃个饭讲这么多屁话不怕噎死。但是看到她把有虫的地方吃的干净,心里又舒服了很多。
4.
方绘的伤口里也开始长虫卵了,效果很快,金老师果然没有骗我。方绘很紧张,她想了很多办法想把虫卵挑出来,热水烫啊,针挑啊,抖腿啊,都不行,这些虫卵像是能感应到她想甩掉它们的迫切,一遇热就缩起来了,看起来都在伤口的边缘,但就是抓不到。
伤口里的虫卵虽然不显眼,但对于爱美的方绘来说,这样的小伤足以影响她在男生里的风评,以往冬天也爱穿短裙短裤的她,开始穿起了长裤,她曾经向我们传授过,想名正言顺地躲到男生怀里,就穿的少一点。
方绘的伤口长虫卵了这件事我们寝室的都知道,她本来想瞒着,但被我“故意”发现了,大家就都知道了。方绘说她并不觉得伤口疼,但是长虫的地方很痒,总是忍不住的想挠,而且小腿处还时不时又多了好几个微小的伤口,隐隐约约也能看到有乳白色的小虫卵在伤口的边缘。
过不了多久,方绘的左小腿上就“长”满了许多细细小小的,带着虫卵的伤口,有些伤口的虫卵已经脱皮成虫,有时候还能看到有虫子不怕死的露头出来晃荡,在方绘快要抓住的时候又快速的缩了回去。再到后来,虫子们都不见了,伤口也渐渐的都好了起来,方绘又开始穿起她的小短裙,而我,开始期待她最后的样子。
5.
一个星期后,方绘死了。
死在了一家简陋的宾馆里,全身炸开,像一滩烂泥一样,浑浊又泛着酸臭味的尸水流的满床满地都是,小拇指一样大的虫子爬满了她的尸身,原本看起来还不错的五官,此刻也钻着大大小小的蠕虫,在眼眶和鼻嘴间钻来钻去,好不快活。听说去到现场的人都吐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现场,而唯一的幸存者莫垣,也坐在一堆蠕动的虫子中,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颓然的坐着,眼里还充盈着惊恐。
据说,当时的莫垣还是裸体的。
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要随意传播,但大家还是都知道了,知道了莫垣和方绘去小宾馆开房,结果方绘被蠕虫爆体死了,莫垣也被吓到不举。大家都欢快的讨论着这个话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学校贴吧里都是对这件事情的一个向往……真的是向往,我觉得他们有些变态。
有人发帖觉得很酷,开始分析方绘被虫子爆体的原因:身体里突然被虫子占领,所有的营养都被虫子吸收,所以虫子们越来越大,但是本体却发现不了任何问题,即便是不舒服也只是以为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没有对症下药,就对虫子没有任何危害,甚至那些吃下去的药,更是滋生虫子生养的养剂。
6.
贴吧里的人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看着那些帖子我都觉得他们当时就在监视着我放虫子。
放学我去了金老师的办公室,金老师对这件事情还算满意,但还是很遗憾的说:“好像太快了,不怎么好玩。”但我觉得够了,方绘死前的那段时间,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吃一点就觉得饱了,皮肤也一天比一天要薄一些,她是那种打针都要找半天血管的人,但是那段时间她的血管清晰可见。她还以为只是自己变白了,还庆幸以后抽血的时候不用再遭这么多的罪。
她庆幸的挺对的,她也没机会再遭罪了。
“老师,你这么帮我,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金老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实在没办法认同他是一个不求利益的人。金老师翻动着手里的档案本,里面是全校同学的档案,阳光从窗边洒进来,打在他松软的头发上,那一刻,我觉得他是帅的。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怎么样,什么感觉?”金老师没有回答,反问了我一句。
我想都没想,认真的回答他:“很爽。很想试一试另一种死法。”
“你果真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金老师满意的笑了笑,“我没有看错你。生物学领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虫卵的生存能力只有在人体内繁衍才能看得出,如果没有排异现象,那说明虫卵能适应人体内的生存环境,它们会不断的生长,不断的繁衍,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要爆发生化大战,那我希望这些虫卵能不动声色的成为最有力的工具。”
生化大战……金老师真的是生化危机看多了。
7.
金老师说了,这不过就是生物学的一个实验,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有死不了人的时候我们才应该感到慌张,能死人就表示这个实验是成功的。
我把下一个实验对象定在了另一个室友的身上,虽然我跟她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但并不能代表,看起来完美的人,就没有缺点。她的缺点就是有点婆婆妈妈,还不爱讲信用,上个月借给她的八百块钱,到了现在都没有还给我,但是自己却一直在入手一些几百块的护肤品化妆品。我问了两遍她都说没钱还,最后一次还有点生气的说我烦,不就这么一点钱还老问个不停。
我他妈是你妈吗钱是白送给你用的?脸皮这么厚那就从脸上下手好了。
室友叫莫妮,看起来很邻家的一个女生,但是每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皮囊下,都有一副不太拿的出手的内在,老天是瞎了眼,还是故意给我们这些普通女生留了一条后路。
我在她的洗面奶里扔了几条磨好的虫卵,磨开的虫卵据说效果会更好。
8.
晚上的时候莫妮用了洗面奶,看她一脸享受的样子,我心里也很享受,享受她最后的样子。
第二天,莫妮就觉得脸上有点痒,还有些微微发红,就问我们像不像是过敏,我们都觉得像,让她去买点过敏药回来涂一涂,下午她就去校医那里开了药,涂了一些就好了很多,只是晚上没有在用洗面奶了,不过没有关系,用一次就够了。
再过了两天,莫妮的脸色变的憔悴很多,脸上还是有小红疹子,她也不太敢用化妆品,怕烂脸。而且她觉得脸上的皮肤变薄了,也变白了,但有时候会觉得脸里面有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像有虫子在脸里面游来游去……我们听了都觉得恶心,让她不要想这么多。
但我内心很激动,能感受到虫子在动,就表示虫子们已经长大了,准备要出来了。
再过了三天的一个早上,我看到莫妮还在睡,就去拍醒她,莫妮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把脸转过来的时候,我尖叫了一声:“啊!你的脸?!有虫子在你的脸里面钻出来!”
大家都被我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一起看向莫妮,然后一起尖叫, 有一个受不住的跑去厕所吐了。莫妮不自觉的摸了摸脸,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几条正在蠕动的白色小虫,还有一滩黏糊糊的黄色脓液。
“啊!!!!!!”莫妮再也受不住的从床上翻了下来,跑去厕所里照镜子,只看到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密密麻麻的孔,整张脸都是黄色的粘液,有凝固的,有流动的,大半张脸都爬满了虫子,还有些虫子在相连的两个洞里来回的钻,我在一旁看着也都想吐了,其他的舍友已经被吓得跑出去叫老师了。莫妮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一会儿后就晕了,随着她的砰然倒下,虫子们也纷纷的掉到了地上,有些钻进了她的嘴里,玩的不亦乐乎。
9.
莫妮被带去了医院,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想知道了,我用方绘的身份证复印件弄到了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给莫妮的爸妈,跟他们说不想让他们的宝贝女儿的脸一直烂下去,就打1600块过来,不然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见人。
不一会儿信息就提醒有钱入账,然后莫妮的爸妈又打了电话过来,我没有接,直接拔了电池,扔了电话卡。反正身份证不是我的,他们要找就找身份证的主人去。
放学后我又去找了金老师,跟他分享这件事情,金老师很满意,说:“女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这张脸了,没了脸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呢。”
“管她呢,我有脸就好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毁了她的手最好,想到她当时接过钱的样子,就想把她的手剁下来。”
“真是最毒妇人心。”
“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这种事情,真是让人上瘾。金老师翻了翻名单,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玩法,虫子的作用还是很多的,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完成这一个伟大的实验。”
“所以你是让我去发展下线?”伟大的生物学研究,就这么变成了传销组织哦?
“你看着办。”金老师的笑总是带着点深不可测,“我们的路,还长着呢。生化的伟大,就在于出其不意。”
“我们的出其不意,就是让人在没有疼痛感里死去。“
“所以我们很伟大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