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关于长得美这件事,我没有任何选择权,这主要取决与我的父母,当他们二十几年前决定相爱的那个夜晚,我的美就注定了。
我妈说,小时候的我像个瓷娃娃,碰一下都怕碎掉。叔叔阿姨们见了我,从来不敢谈论自家孩子的长相。同龄人们见了我,不是投来敌对的眼神,就是送来殷勤的目光。
美丽的容颜,曾给我带来无比膨胀的骄傲,也曾给我带来痛彻心扉的打击。不过,总体来说,我二十几年的人生还算过的充实而快乐。
02
大学毕业后,我被国内某知名企业录用,开始了职场生涯,成了人们口中的白领上班族。我爸妈挺高兴,邻居们也满是羡慕的眼光。这令我很是受用,毕竟这是我长这么大,除了模样外还能拿得出手的资本。
入职第一天,站在人群中的我就感受到了道道灼热目光的窥视,人们一眼能够发现我的存在,这也让我产生了某种无知的幻觉。
我的上司是个三十岁的男青年,未婚,有个相处五年的女朋友。他长相年轻,富有朝气,为人风趣幽默,尤其对我,总像是有说不完的笑话。刚进公司时,我还是个职场菜鸟,许多事都不懂,他给了我很多指导和帮助,让我很是顺利地完成实习期,快速转为正式工。
也是在我转正那天,他组织了一场迎新会,部门里的人都去了。那一天,我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头晕晕的。不是因为我能喝酒,而是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毕竟第一次聚餐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不太好。我记得席间好几个男生主动敬我酒,目的就是要到我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我收到好几条加我微信好友的通知,也有几条陌生短信发来说想和我做朋友。我没回,对这样没头没脑的信息我只当垃圾处理。记得那天早晨,我的上司给我打电话,问我昨晚如何,嘱咐我如果身体不适,可以晚点来上班。他的关心让我很感动,毕竟一人在外多少有些孤单。
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周围的人都熟悉了。由于单身,我也成了众多单身同事追求的焦点,每天,我都能收到许多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也能收到毛遂自荐的照片,更有大胆者,拿着玫瑰花在办公楼门口等我。那时候他们创造的惊喜常常让我不知所措,也让我身边的女生很是嫉妒。
作为女生,我自然渴望有人爱,有人疼。但在遇到心仪的男士之前,我不打算随便开始一段恋情。正因为抱有这样的态度,追我的男士全部丢盔弃甲,败下阵来。久而久之,自然有人不满,他们说我故作清高,说我是表面清纯背后肮脏的下贱货。对于这些评价,我只能一笑而过。
03
我是个外表光鲜的女人,甚至因为这模样,我一生都必须与偏见做斗争。许多人认为我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美丽容颜的附属产品,与我的努力无关。我不同意这种观点,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努力,各方面的成绩和素质在同龄人中都能排在前面。
记得有一次和上司去谈生意,在谈判桌上,双方还是互相尊重的合作伙伴。不过到酒桌上,就有人冒混话。他们和我上司说,柯经理,你的秘书不错,平时整天跟着你忙,后面几天借给我们忙忙呗。
都是客户,我上司不好说什么。但我听了却像五雷轰顶,我立刻甩下碗筷,跑到洗手间里直恶心。饭后柯经理找到我,他说,别往心里去,有些人素质就那样,好狗改不了吃屎。毫无疑问,那单生意没了。过后,柯经理被领导叫去狠狠教训了一顿,我内心过意不去,想请他吃饭,他婉言谢绝了。
那次以后,我经常能遇到那晚的情形,许多人在喝了酒后就是爱出口不逊,更有甚者,一边敬酒一边揩油,向我腰上屁股上乱摸。我没再犯上次的错误,硬着头皮迎接了他们肮脏的咸猪手。记得有一次,一个领导醉酒后拉着我的手不放,硬是想把我拖进房间。我吓坏了,用尽气力甩开他跑了出去。第二天,那个领导见了我,跟没事人一样,照样点头打招呼。我见他那副嘴脸,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下。
04
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其实这话我不同意。红颜本无罪,罪在那些痴男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公司久了,我除了吸引单身男士外,也吸引一些已婚男士。当然,这并非我愿,我最希望的就是安安静静地生活,让我有时间挑选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不过别人喜欢我我也不能左右,有些已婚男士由于老婆不在身边,就总找机会接触我,久而久之,风言风语满天飞。今天说我跟这个,明天说我跟那个。听来听去,我自己都糊涂了。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女人的敌对。有些男人的家属错把谣言当事实,居然找上门来,骂我是荡妇,甚至扬言要泼硫酸,我吓坏了,走路时总是左顾右盼,生怕被毁了容。
记得当时有个大领导找到我说,小颜哪,现在外面都在乱传你的谣言。
我点头说是。
他说,想不想让他们闭嘴。
我说想。
他说,嫁给我吧,正好我离婚了,现在是单身。
我一口回绝,没给他留丝毫情面,我在想他五十好几的年龄,怎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他没就此罢休,而是不断以各种名义叫我到他办公室。到了那里从来不说工作,而是一会儿给我看看他的银行账户,一会给我看看他收藏的古董,或者经常说些挑逗的话。这些我都左耳听右耳冒。
当他发现我油盐不进之后,就开始威胁我,今天说要把我开除,明天说要调我到基层,让我去生产线上工作。
那时候,我每天都生活在矛盾和惶恐之中。我害怕丢了工作,但我更怕被坏人得逞。记得有一次那个领导出差,非要带上我。在出差地的一次酒席上,他让许多人灌我酒,我没办法,喝得七荤八素。他看机会来了,就把我带进房间,欲对我图谋不轨,幸亏我残存的那点点意识还在,一脚蹬开他,跑了。
05
数次失利,让大领导失去信心,他签了调令,要把我调走,柯经理不同意,跟他吵了一架。那天,我哭成了泪人,柯经理在旁边安慰我。
他说,女人独自在外不容易,尤其是漂亮女人。
我说,是啊,太不容易了。
他说,要不你跟我吧。
他说这话时目光很坚定,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但他有女朋友,我不能让另一个女人受伤。
我摇头说,不,实在不行我就辞职。
最后,我虽然没去生产一线,还是被调到其他部门。柯经理也因我获罪,被领导找理由降了职。
经历这么多之后,再次回首职场这几年,我竟然丝毫不感谢自己的容颜。
有人说,你是有资本不会用。每到此时,我只是报以笑容,难道要我为了那些不危及我生存根本的东西去出卖我的灵魂?我做不出来。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辛勤努力工作,有个美好家庭。然而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
晚上,我拿出手机,拍几张自拍照,再配上一段不咸不淡的话传到网上。许多人评论和点赞,他们夸我美,夸我生活好。他们说有颜值的白领丽人在职场里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都羡慕我的生活,殊不知,我也羡慕他们。
他们只看到了我的光鲜,却看不到光鲜背后那闪闪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