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散文

玮莲

长寿花

谈起散文,便觉神清气爽,如置身于山花烂漫之中,如航行在浩瀚的蓝色海洋,环抱着我,激荡着我。成长的岁月里,沐浴着散文的气息,陶醉在散文相伴的岁月里,人也不自觉拥有了一些散文的气质,写作更是一件内外兼修的好事,是人生最美的旅程。文如其人也确实是有道理的,那一篇篇文章如同自己的段段生命,把岁月堆成了文字,把日子过成了散着的文。

散文以其独特的表现形式,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种文体,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独树一帜,灿烂夺目。先秦散文是中国散文的源头,庄子散文该是上上品了,堪称“汪洋恣肆”,似无章法,却是篇篇壁立,读之,仰之弥高。《左传》、《国语》、《战国策》各有其独特的成就,纵横捭阖,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司马迁就是直接继承了《左传》的优秀传统。唐宋古文运动,总结了秦汉散文与六朝骈文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既重视文章的思想内容,又重视文章的写作技巧与语言的锤炼,把说理、记叙、抒情、写景融为一炉,创作了很多优秀的散文名篇,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等这些名家,他们的散文可谓是章法有度,文采飞扬,针砭时弊,雄辩醒世。

我对散文情有独钟,它丰富多元,便于表达,灵活圆通,通俗易懂,一粒沙里见世界,一滴水里有七色光,给人以审美和思辨的育化。散文属于审美性文章,审视的是我们的生活,写作的本质是艺术,是离不了真情的,散文的精髓也就在“真情”二字,三分真,七分情。散文贵在以情感人,引起读者的共鸣,在共鸣中达到濡养的意义。因此真实的情、景、事、物,不能像小说那样虚构,即便是叙事,也是情蕴其中,如《史记》中的列传部分,贾谊的《过秦论》都是文采斐然,情涵其中的,皆是散文中的精品,每读一遍都是莫大的美感享受。如饮佳茗,回味无穷。就是现代散文中叙事的如老舍先生《我的母亲》、朱自清的《背影》都是平实的口吻中蕴着冷静和压抑,熬着心,憋着泪,文章便有了更加震撼的感染力。如今再教读老舍先生《我的母亲》,这质朴的文字几乎幻成了泪珠,站在讲台上读着读着会难抑哽咽,几度中断,这平实的文字,琐碎的日常透出的是母亲的辛酸,是困苦,是爱,是整洁,是忍让,是坚强,是母亲给老舍先生的生命的教育。文字里透着作者的人格和理想追求,给我的是心灵的濡养和洗涤,在阅读中完善自己的人格。

五四以后,散文创作更是一种个人化极强的文体,正如郁达夫所说“现代散文之最大的特征,是每一个作家的每一篇散文里所表现的个性,比以前的任何散文来的都强。……现代的散文,更是带有自传性色彩了,我们只消把现代散文家的散文集一翻,则这作家的世系,性格,嗜好,思想,信仰,以及生活习惯等等,无不活泼地显现在我们的眼前。”在散文里,作者的心性是无处遁藏的,所以经岁月之久能流传下来的散文,都是我们精神的盛宴,心灵的归宿。

散文是最自我的东西,因情而发时,那文字如同流淌的水,从心中流出,是情感的释放,是与自己心灵的对话。不同的人写的散文实际就是在展现彼此不同的人生,散文中蕴含的情和理更是美的传播。仔细把玩散文,就是写重大事件而不觉其重,状身边琐细而不觉其轻,娓娓道来,掩卷而余味无穷。

我的案头常年摆放着一本《中华百年散文集》,享受百年盛宴,可谓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名家芸芸,各有特色。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这些不同风格的作品像一本社会大百科,告诉我散文怎么写。书里散发着浓浓的烟火气息,花草树木之气,天地宇宙之哲思……。写作只有经历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对社会生活的深切感受和独特的视角,方能写出有特色的好文章。鲁迅最具魏晋风骨,沉郁雄辩,朱自清的朴素自然清新,沈从文的清秀天然成趣,丰子恺的平实厚重蕴着禅意,郁达夫的率真才子气,周作人的舒徐自在和趣味,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各大名家,各有千秋,走进散文名篇,便走进了千姿百态的生活,沐浴在美的世界里,温情的,悲情的,温馨的,思辨的……温暖着,惊醒着灵魂……

散文写作是不同于随笔的,重在“散”字后面这个“文”字,讲求的是文学的色彩和样式。以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为例,开篇一句“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为文章定下了感情基调,循着这一感情线索,跟着作者的游踪,景色一一展现在眼前,双线并行,那条小煤屑路,那月下荷塘,那荷塘上的月色和那荷塘四周的景象,或动或静,巧妙的比喻、拟人和联想,一副静穆、和谐、宁静的荷塘画面展现在我们眼前,也是作者所追求的和谐、自由、宁静的生活,而这淡淡的喜悦中隐着隐隐的哀愁,理想与现实的矛盾,苦闷的心情始终也没有摆脱,“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堪称工笔美文,写景抒情、语言精细优美、篇章结构完美,这些都是我们学习散文写作的典范。

好的散文,必是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好的内容要有好的形式去表达,写作就成了一门艺术,内容好比散落的珠子,得有一根漂亮的线串起,这就是散文写作技巧中常常讲到的形散神凝,这神便是那根线。 所谓的形式不需刻意,随意就是你的文学素养、灵气和对生活感受的自然沉淀,形在不形中,自然动人。

愿散文写作带给我更多的人生乐趣,连缀生活细碎的美好,旖旎着生命的风光,平淡的日子里多一些人生的况味,让文字成为我岁月的见证,愿岁月如散文一样精致优美……富有思辨和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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