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门外的雪已经开始铺上了一层,透着玻璃可以看到白净剔透的颗粒均匀分布。
这是家里最暖和的一间房子,火炉里的柴禾还在“啪——啪”的燃烧。放在火炉中间的水壶也还在冒着白气。有时一点水,溅出壶口,落在靠近烟筒的地方,“哧——哧”,然后化为一阵白烟消失。
我坐在火炉的上方,身边坐的是大伯,旁边分别是大妈,齐熙,小姑。爷爷是躺在一张铺着毯子的竹椅上,手里握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清茶。这屋里的灯光还是100瓦的灯泡,明亮的很,温暖的很。屋子角落的桌上摆着一个电视机,播放着一些新闻内容。
“齐熙,今年期末考试怎么样啊?”大伯抬起头,对她说道。
“一般般——不是最后一名啦!”她一愣,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多大人了,还吐舌头。”小姑见状,伸手作势准备揪她耳朵,说道。“长辈面前,没个正形。”
“呵呵——”大伯立马阻拦,并笑着说道,“快啦——快啦——马上就要高考了,可要上点心。”
“听到没有,你还不赶紧谢谢大舅。”小姑听罢,对她催促道。
“恩。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考一个好大学。”她赶紧站起来,对大伯说道。
“有志气,一定要努力。等到你升学宴的时候,我可得跟你爸好好喝两杯。”大伯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客气,高兴地说道。
“额——田景,你这寒假有时间没有?有的话,可得给你这妹妹补补课,别让她整天瞎晃悠。”小姑眼神一转,对着我说道。
“这——好吧,有时间我给她说说。补课就谈不上了,讲讲经验差不多。”我看着齐熙那一脸委屈的对着我,笑着说道。
“你毕竟是过来人嘛。我们又不懂。这丫头现在是野的很,我说什么她都不听的。也就你说她,她还听点。你毕竟是她哥嘛!”小姑拍拍她肩膀,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对我说道。
“妈——你什么时候的话,我没听过?真是的——不就是想我多跟景哥哥学习嘛,至于吗?”齐熙眼睛里透着狡黠,但还是嘟囔着嘴巴,朝旁边说道。
“就是这个理儿,你可要跟你哥好好学。他可是你的榜样。”小姑轻敲一下她的脑袋,说道。
“嗯嗯——我保证会好好跟景哥哥学习的。”她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立即答道。不过,从她眼里透着的神情,她这次肯定又想到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打包票的是,绝对与学习无关。每次她有这样弱弱地表现给人看时,那就绝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她此时的这个眼神。
果不其然的是,这句话过后五分钟,我手机里便收到她的短信。
内容如下:
“哥哥,我联系了蓝烟姐。我们决定大年三十吃完团年饭。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嘿嘿,我妈说要找你学习的,你可得答应我,不然我就出不了门了。要让她知道我出去玩,会把我的腿子打折的,哥哥,你答应了吧!”
看着这条短信,我已没有回复的力气。因为自己的脑袋,真的不够用来看懂这条短信。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对面拿着手机,笑眯眯看着我的齐熙。
她呢,就是这样子。说话的主语,需要寻找,宾语部分过分夸张,然后,自作多情的给你把回复都写好了。真是气急,却又好笑。我低头按键打字回了一句,便抬头瞟了她一眼。
“被你打败了,小西瓜。”
然后,就只见她一看我的回复,貌似很懂的样子,给我一个露牙齿的微笑。
屋里的温度持续升高,好像这冬天只要出了这个屋子就会天寒地冻。
这里的温度,不同于柴禾燃烧出的温度,是一种言谈里的吐气吸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就会出现围绕全身的温暖。
直到风开始透着门缝吹进来,顿时,我还觉得这是一种凉意和一种清醒。这股风的来源,主要是这门开了,我爸从外面进来,这门的一开一合,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适应不了自己。
“爸——坐这边来。”我站起身,对他说道。
“你坐——我就进来拿一瓶水,你妈在做夜宵。我还要去帮忙。”他摆摆手,说道。
“我出去透透气,顺便也去帮帮忙。”我绕过大伯的椅子,走到门口,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齐熙一下子站起来,积极地说道。
“你凑什么热闹?还吃夜宵,烤会儿火,回家去睡觉。”小姑拉了一把她,说道。
“不要——我今天在这边歇一晚。二舅,可以不?”齐熙甩开她的手,走到我旁边,对我爸说道。
“这怎么不行?楼下空房还有两间,你一个人一个卧室。”他笑着对她说道。“就怕你住不惯的。”
“我妈说要跟景哥哥学习,这几天可不能耽误。嘻嘻——妈,你说对吧?”她笑眯着眼,对着她妈说道。
“你个丫头——真是——”小姑有些无语状,坐下来,说了一下。
“你可要好好跟她说说。”她话锋一转,对着我说道。
“那是肯定的。谁叫我是她哥呢?”我点点头,说道。
“妈——那你是答应我在这边住了。”齐熙听着话里的味儿,连忙说道。
“额——”小姑一愣,不知道说什么。
而她刚想说什么来着,齐熙猛的一抱小姑,“太爱你了,嘿嘿。”然后,拉着我的手,便准备走出屋子。
“这一看齐熙,都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大妈突然接过话,看着齐熙说道。
“可不是吗?才这么大点儿的时候,我还抱过呢。转眼就这么大了。”大伯也说道。
“你说田莱若是在的话,是不是也这么大了。你说对吧?”她眼睛一转,对着大伯问道。
“额——”小姑脸色有些挂不住,没有说话。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伯一下子恼怒,说道。
“拿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孩儿来说事,明知道这是大家的痛处。这是忍不住了,难道又是大家的言谈,刺痛了她的心,可是,这从何说起。”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手里一握齐熙的手,往厨房走去。她还是面带笑容,没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开始不对。那边的声音已有了一些杂乱,这不是我想要去听到的。也不是我想让她听到的。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怎么就会变的敏感。而越是与你生活多年的人,那些人的所说所做,对人的影响越是巨大。
有人说,要学会去释然一切,豁然开朗的,面对一切。但这是建立在痛定思痛后的一个基础上,无人挑唆的基础。
或者说,别人和往常一样秀着恩爱,你却是以为别人在给你上眼药。而人和人之间,若是变得提心吊胆的与人言谈,这样的生活,也就是一个自我烦恼的过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