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画画为借口,
来这个世界度假。
文那经
九月的阳光,
穿破法国里昂上空厚厚的云层,
打在瘦小的文那身上,
也打在她面前的玻璃墙上。
玻璃的反光,
让她有一丝丝晕眩。
恍惚之间,
她好像看到墙上的画“活”了,
画里的形象一个个苏醒过来。
光怪陆离,
奇谐雅趣,
怪力乱神,
震撼人心。
说不上来它们来自哪里,
《山海经》、《搜神记》、
还是浮世绘?
就连文那自己也不知道。
她穿着宽松的粗麻长裙,
一手毛笔,一手颜料桶,
爬上高高的脚手架,
面对一大块墙壁的时候:
那些形象自然就产生了。
无需起草稿,
一笔即成型。
这个毕业于清华美院的80后女孩,总说自己有一个超能力:虽然每次不知道自己会画出什么,但最后都能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案。
第一次发现这个“超能力”,
是2010年,
在景德镇的三宝村。
这是一个国际交流的艺术村,全世界的艺术家在那里来来往往、走走停停,驻场、工作、交流。
艺术村的主人李老师,
在得知文那是个插画家后,
邀请她参加自己的一个展览,
前提是先看看她能给出什么作品。
对于初出茅庐的文那来说,能在三宝艺术村参展,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鬼马精灵的文那想了想:“您可以给我一面夯土做的墙,我给您画一面墙。”
文那心里并没谱,
李老师却真给她砌了一面墙。
这是文娜第一次拿起毛笔,
在墙壁上作画。
站在三宝村温柔的风里,
面对最原始自然的材料,
文那定了定神,
任由笔尖在土墙上游走。
她选择了神仙的元素:
灶王爷、杜康、陆羽。
淳朴的山村让她忆起神明,
她希望酒神和茶神能在这里,
一直庇佑他们。
极具个人特色的画风,
与三宝的山水人情完美融合;
经自然侵蚀的土墙日益斑驳,
却赋予壁画独特的魅力。
画了一面墙,
惊艳一个村。
文那爱上了这种自由随心的创作,比起在纸上作画,她更喜欢在天地间画出一个小世界。
只要能上色,
哪儿都能画。
她开始拿起画笔,
给三宝陶艺村其他的墙,
一点颜色看看。
“束海”,制作泥坯的神仙。水无形无法控制,但"束海"却能保佑你,把每一个泥捏成你想要的形状。
“披石”,调釉的神仙。山上的石头压碎磨粉,披在陶瓷的最外表形成釉,就好像把坚硬的石头披在身上。
“束海于泥,披石为彩,
聚瓦集柴,煮雾调云。”
文那开始自己“造神”,
赋予每一幅壁画背后的故事。
而这幅《福窑图》壁画,介绍的正是整个三宝村、窑址以及制造陶瓷的过程。
走遍大江南北,
画遍周天诸星。
文那的壁画,
开始在不同的城市恣意生长。
北京五道营胡同,
鹊餐厅的《无数》。
主神“无数”取天下所有的,
美食、美景与美好。
上海松江的《九曲暗渡》。
虽有九曲回肠的沟壑,
却有“暗渡”之神相助。
文那总能在壁画里,
藏一些小故事,
等着人们自己去发现。
湖北黄石,
江南旧雨《摸金图》。
江西南昌《游戏图》。
每次创作之前,文那总会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和主人的想法。看似毫无章法,却饱含了她对当地文化的理解,夹杂了墙的主人美好的期待。
她甚至还把“神笔”,
伸向了国外的墙壁。
意大利,
阿拉香艺术中心,
《牵山照海》。
文那就在这个地中海海湾小镇,用大胆的构图和细腻的笔触,创造了能照亮整片大海的海神“照海”,和只用一根线就能牵动万山的山神“牵山”。
低于海平面的荷兰,
力大无穷的“拔海”,
可以把海平面拔起保卫荷兰。
这个故事甚至被荷兰当地,
认为是一个一直存在的故事,
刻在壁画旁边的牌子上。
文娜的壁画,
就这样创造了“历史”,
看到的人们都不自觉地认为,
这些都来自遥远的过去。
大部分壁画,
都需要7、8个小时画成,
上色的时间更长。
它们生长在世界各地,
很多时候文那画完就走了,
再也没有见过。
“可能它今天只出现了一天,明天墙拆了就没了;可能在山谷里待了很久,因为雨水冲刷,渐渐剥落了;也许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也许它因为建筑物的流失或者倒塌慢慢就没有了。”
“壁画它有自己的命运,
它的命运我是不能掌控的。”
而这正是壁画的魅力所在。
“神仙”越来越多,
文那干脆给它们编了一个,
堪称现代版《山海经》的小册子
——《文那经》。
她脑洞大开地,
创作了很多,
神仙鬼怪的小故事。
“夜魁”、“穿金”。
“窃鱼”、“束手”。
2014年,
文那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景德镇,
她想把纸上的形象,
变成可触摸的“活物”。
雕塑与壁画交相辉映,
很多时候你会相信,
这些神灵真的存在过。
不画画的日子里,
射手座的文那喜欢到处“浪”。
沐浴法国浪漫的阳光,
吹吹地中海咸咸的海风,
或者跟朋友约一顿火锅。
在自己的小世界,
做自己的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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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