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悟日记 (1)看见虚空 一与万象

开悟日记第二章看见虚空

第二章 看见虚空


我发现,我心中所有的内容,不论它们是念头、感受、或我在世上感知的万事万物,都是动态的心灵;虚空,则是静态的心灵;而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心灵。

一年后,我回到门罗学院参加他们的进阶课程,那是专为内在指引而设计的课程。当然,我的目的还是继续在寻找这问题的答案:「实相是什么?」而这一次,我们是来学习如何进入更高的觉知状态;一旦进入这种状态,不论任何问题,都能得到内在指引的指示。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可以合理地认为,事情就是从此时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十。

我无法很肯定地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毕竟我的探索之旅一路上有太多的状况;但这次发生的事,就像本来是在公园里安安稳稳地骑着脚踏车,但后来却突然变成搭着失控的火箭飞向宇宙最遥远的地方。我也许无法很确切地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这样说:我与宇宙(神、实相,或随你喜欢怎么称呼终极源头)开始对话。为期一周的闭关结束后,这个对话至少还持续了两年;事实上,两年后对话并没有结束,只是不再是双方面的交流,而比较像是听它在说话;或者更确切的说,看它在显现,而我只是扮演观看者的角色。

我的问题已经非常明确:什么是我们存在的究竟真相(实相的真正本质)?这问题后来有了答案,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了。

才刚离开门罗学院,我的日常生活就开始出现奇怪又神秘的自发事件。平常我在使用鼠尾草、双脑同步录音带(hemi sync tapes)或静心时,就常出现各种神秘体验;但这些体验本身都相当自然,因此我几乎可以预料它们的发生。不过我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在日常生活中出现强烈的「超世」经验(out-of-this-world experience)。

当时有些状况似乎是随机发生的,例如我会突然看见这整个世界全部都是光组成的。想象一下,你坐在客厅,忽然所有的东西都亮起来,仿佛有人把上帝的调光钮转亮了;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充满了光,而且亮到看不清每一件东西的轮廓,只见一片灿烂的光明。这种事至少每个月会发生一次。

但就大多数的状况而言,这些奇怪的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随机发生的。事实上,我可以看得出来,宇宙是有系统地在向我显示某种东西;因每过一段时间,某个景象就会完整地呈现在我眼前。虽然我之前听说过,印地安人及许多神秘家会看见玄奥的显境,但无论如何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亲眼目睹显境的发生。从二〇〇〇年到二〇〇二年,我每年都会发生几次这种事,而且总是在我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出现。

以下是我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纪录:

日志纪录:二〇〇〇年五月五日

从门罗学院回来大约一周后,我看见非常玄奥的显境。当时我就站在厨房的大流理台旁边望着冰箱;但我并不是真的在看它,而是专注在这扩大的觉知状态(我这次闭关的新发现)。接着下一刻,我忽然发现我的视点或「觉知点」出现在我身后两呎半的地方。发觉自己突然变了位置后,我立刻感觉自己好像穿透了厨房的视野,深入见到实相的本质。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我的视野边缘仍看得见厨房的各个角落,只是我忽略了它们,就像我们专心看电影时,会忽略电影银幕外的东西一样。此时,我觉得自己仿佛看穿了厨房的表象,而见到类似海洋般的东西;我好像在鸟瞰一片闪闪发光的无垠大海,并知道眼前的景象就代表着无尽的宇宙本身。接着,仿佛在教导我似的,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突显那些构成这无尽的能量海的每一颗小水滴。

但令我感到玄奥的,并非我看到的景象,而是我那「直接的知晓」(它是显境本身的根源);我非常清楚它要教导我的东西。宇宙是由一或万象构成的?它向我显示,宇宙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万象,全凭你的观点而定。

我马上就知道它在向我显示,终极源头或历史上所指称的「神」或「一」,其实是透过同时作无数个梦境而显化为宇宙本身。换句话说,我们每个人其实只是神的一个梦境,并且与神的其他无数个梦境在互动着。

当我了解,我只是在梦着自己的人生时,其实我就开始「醒」过来了。我无法对此作出解释,但感觉身体好像被打昏似的;我感觉自己开始飘升到天花板,而现实也开始变得「波涛汹涌」。我知道自己正从梦境中醒来;但一想到我即将离开妻子和女儿,我立刻变得害怕起来。我退却了。我胡乱抓了几张纸,试着把刚才的经历写下来。

接下来的一年,我达到灵性追寻的巅峰。这些年来,我一直倾心于追求真理、神或究竟的实相,但这一年我知道自己离目标不远了。我的修行开始有了重大成果,也使我更愿意投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真相的探索上。

就大部分的状况来说,我的修行与日常生活是没有区隔的;不论是与妻子谈话、或是跟女儿玩,都是我修行的好机会。因为我发现,灵性的整个要旨可以归结为:基于对当下的尊重而舍弃你的自我感。因此,跟女儿一起玩时,我会完全投入在我们共同营造的幻象里;陪妻子聊天时,我也会聊到浑然忘我;而那一刻,似乎世上的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了;或许,它们根本就不存在。

但在其他方面,由于我对灵性的追求过于着迷,它开始与我的日常生活产生冲突。举例来说,我们搬到蓝岭山的租屋处一年后,妻子提议买房子。以我的立场来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我知道,现在正是我与神正面对决的时刻,我根本无法移开眼前的视线;最起码不是现在!

当时我一心只想对自己的心进行锻炼,希望获得心的寂静和解脱,因此我知道,即使只是开始去想找房子的事,也足以毁掉我那平静的心灵空间,而它是我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成果。针对妻子的提议,我不屑地表示,除了对神的追求外,其他的我一概没兴趣。所幸,妻子非常谅解我。毕竟,这是我人生最关键的一刻;可谓不成功,便成仁。我感觉真相离我越来越近,近到只要我继续保持这个方向,就必能有所突破而发现人生终极问题的答案:我们是谁、我们在哪里,以及我们存在的原因。

我不确定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我因密集的探索而觉得累了,也可能是我看清了灵性追寻的渴望;不管怎样,这两个因素一起造成我所谓的「最后的渴望」。换句话说,我已受不了这种渴望的滋味,只想从所有的渴望中跳脱出来,包括对真理的渴望;我已厌倦这有所不足的感觉,仿佛自己永远少了什么,或一直在等待其他什么东西来使自己感到圆满。

这让我们又回到书的开头……

日志纪录:二〇〇一年五月三十一日,

……我会试着解释我所谓放下(quitting)的意思。我们永远都在做着某件事,或朝着某件事的方向前进。但我们并不是有意识地明白这一点,而是用自己扭曲的方式来了解;我们一直想试着让自己感到圆满,仿佛这件事真的可以达成似的。事实上,这是一个无止尽的游戏,远比「老鼠跑滚筒」更加白费力气。但我们所知有限,甚至看不出自己一直在追求着自我的圆满;我们不断地在增加某些东西、不断地前进,从来不曾安静地坐下来。我们的人生过得糊里糊涂,难得能真正地过生活;相反的似乎是生活在「过」我们。

我们连坐着不动,保持一小时左右的宁静都办不到,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总是需要声音、影像,或某种心理上的自渎,因我们实在太害怕自己和独处的宁静。对我们而言,寂静感觉就像死亡,因我们这辈子只懂得消遣的快乐而已。

于是,那一天,我放下了。我宣布自己已经功成、圆满、结束了;我不再努力追求任何目标,也不再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好或完整。

我之所以将我决定「放下」的这一天作为本书的开头,是因我透过这些纪录回顾自己的探索之旅时,我发现很明显地,我的灵性旅程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臣服」这件事。事实上,让自己臣服于实相可说是灵性最根本的要旨。只要你能臣服,那么你认为究竟实相是神、耶稣、阿拉、湿婆、一,或甚至是觉知,就都无关紧要了。

实际的臣服行动,才是唯一重要的事。要无条件地信任实相;在实相面前放下自己的意图;除了实相提供的东西,其他别无所求。

十年前我就接触静心,并认真修习超过五年的时间;但我是在臣服之后(正确来说是四天后),才终于开始接受到关于存在的大哉问的解答,这就是为何我对「臣服」的玄奥会有如此深刻的感触。以下就是我经历这令人震撼的体验后,所写下的纪录:

日志纪录:二〇〇一年七月二十一日

二〇〇一年七月四日那一天,当时我正弹着吉他唱乔治•哈里森的歌〈My Sweet Lord〉,我清楚听见有个无形的声音叫我转身回头看。我一转身,就看见了它──真相。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这一回头,我看见了虚空;我看见天底下最荒谬的事。平常,我们只能看见眼前一百八十度的视野,但这只是事实的一半;惊人的是,我们还有另一半的存在是完全没被觉察到的。

要向人们解释何谓眼前一百八十度,最好的方式就是请他们像打开翅膀一样张开双臂,然后水平地往后伸展,直到左右两边都刚好看不见手臂为止;如此一来,他们便可轻易地了解,我们的视野范围刚好是一百八十度。接着我想指出,如果有人想看见他们认为当下自己背后是什么东西,那么,他们就必须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认为自己背后是什么东西上。事实上,注意力的转移,会改变我们眼前一百八十度的场景所出现的景象,因实相是随着观察者而变化的。

我们一直不晓得自己只能看见眼前一百八十度的视野,是因为我们的另一半存在是未显化的,因此我们往往会忽略它。但这一次我转身回头看,竟然可以看见三百六十度!而我原来正常视野所看不见的另一边,居然是虚空!我发誓,我转身回头时,有色眼镜不见了,于是我看见了真相!换句话说,我不但看见身后的虚空,同时也看见眼前的客厅,并且是看见客厅的真实面貌。

见到这般景象,我终于了解,我眼前的客厅只是银幕上的划面──一张全像图(holographic picture)。我根本不在客厅;真正的我,是觉知。我终于明白,我一直是那紧贴在银幕(某种类似电影银幕的东西)上的纯粹觉知;而它正是我们每个人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大得不得了的全像式银幕。我能看见显现客厅的银幕,同时也能看见我身后的无穷无尽。我赶紧草草地记下这一切,但我看到的景象持续在变化中。事实上,我只要停下手中的笔,实相就会让我看见那一直在我们身后的东西──虚空。


我们的前面是某种「虚拟实境的银幕」,而身后则是「空无」;我的神智清楚到知道这样的论述听起来有多么神智不清。事实上,这件事除了我妻子外,我不敢对其他任何人说,因我知道这种体验对我们的存在而言具有多大的颠复性。我想,看见不明飞行物体、发生濒死经验、或其他超越一般常人理解的事件时,当事人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若想把这一类的经历告诉别人,感觉会非常唐突,因你说的事与别人所认知的实相大相径庭,况且他们对这种事大概也是所知甚少、或甚至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亲眼目睹了不明飞行物体,这就暗示着你也活在一个有不明飞行物体存在的世界,而我根本不知道你对这种事或世界观作何感想。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濒死经验中看见了天堂,这无异是在告诉你,你也还有来世。因此,你可以想象,当我想告诉亲友这个体验时,我会感到多么为难。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我真的试着跟那些我曾分享过灵性体验的人讲这件事;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认为我所描述的状况很像电影《骇客任务》(The Matrix)的剧情,亦即我们都深陷在同样的虚拟实境中。但其实我所要表达的,远比那单纯的剧情转折(我们只是作着共同的世界大梦)更玄奥、或甚至更令人感到不安。

《骇客任务》说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被欺骗,以为他所体验的虚拟实境(真实世界的模拟)是真实的世界;只要这个人从昏睡状态中苏醒、或超越了虚拟的世界,他就可以回到真实世界。而我的体验与《骇客任务》的差别之处就在于:并没有一个真实的人和真实的世界让你醒过来。这差异看似微小,但两者却有天壤之别。

就我的经验,当一个人超越了幻相、或从昏睡状态中醒来,他会明白他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无形的纯粹觉知;而他眼中的世界,也不再是一个实质、固定、自外于他的东西,而是在银幕上的显像。或许把这银幕称作「意识银幕」会比较恰当;但总之,它就是一个银幕。现在,你也许可以明白我要解释这种领悟的困难之处了。

现在回头看我的日志,我发觉当时我太过强调「电影银幕」这一部分了;不过,我能理解其中的原因。因在那次体验之前,银幕所显现的内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于是当我发现,原来我的眼、耳、鼻、舌、身所感知的一切,竟然都只是银幕上、或荧幕里的影像时,我会那么震撼也就不足为奇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要与大家交流真实的体验,那么太过强调这一部分的话,可能就有点偏离方向了。

经过反思后,我现在会想强调,当时我的整个感知是忽然自发性地向四面八方同时展开;换句话说,我不仅能看见正常明眼人看到的世界,同时我的视野也由一百八十度扩大为三百六十度而看见我身后的东西;但我在「身后」看到的,并不是料想中的沙发和墙壁,而是那未显之物或虚空。

最简单的说法是,我同时体验到眼前已显化的世界、以及我身后那未显之物,而我则是整个体验的中心点。至于那未显之物的样貌如何,我承认听起来会很奇怪,但我只能如此形容它:它就像你闭起眼睛时看到的样子;不过,它却不是我们一般所说的「空无一物」,而是「妙空」(raging nothing);此外,这未显之物或虚空的特质是觉、空、永恒。

我的视野是全方位的;眼前的世界在银幕上显现,与我身后的世界(纯然的空)互为对比。我之所以像疯子一样,不断地说整个世界是显现在这「电影银幕」上,是因它真的就如同我们太痴迷于电影剧情,而忘记我们是在电影院里;然而,只要有某种东西打破你的痴迷,这个魔咒就瓦解了,此时,你就会同时看见电影院及显现电影剧情的银幕。同样的,当我自行打破对这世界的注意力,我就能看见显现这世界的虚无空间(Empty Space)。

我之所以不断形容自己是「紧贴在电影银幕上的觉知」,是因以我平常的经验,这世界与我之间似乎是没有距离的。但在这次的显境中,我似乎远离了这我们称之为宇宙的电影银幕,其距离远到我足以看见容纳这整个宇宙的觉知空间;而这个觉知空间,正是我们这世界的另一半存在。

其实,所有人都毫无例外地自然生活在这样的设计里;只是我们太习惯沉迷于白色的部分了(无常的有相世界),而对黑色的部分(恒常的觉知空间)视而不见。


由于人们完全与有相世界认同,于是认为自己只是有相世界里的一个人,而没有看见自己的本来实相,亦即他们其实是正在体验「人身」的恒常无限的觉知空间。

这个体验的这一面向,其涵盖的范围绝不是只有我们地球上的存在而已。我当下就看出来,这种基本的「主体•客体」的设计,同时也是一切存在的根本模式;不论你是蚂蚁、乳牛、人类、外星人、或阿米巴原虫,都毫无例外。

不论你是醒着、作梦,或死后上天堂,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因即使你上了天堂,只要你还有所感受,就表示你仍是以「主体•客体」的基本模式在体验,亦即你是「后面这边」的觉知,在体验「外面那边」的天堂。

我以前活在幻相中,以为有个永恒不变的世界是独立存在于「主体•客体」的基本模式之外;但当我认知到这个永恒设计时,这个幻相就立刻被打破了。当我看见原来一切的显现(不论它是我们平常熟悉的世界、梦中的划面,或至高无上的天堂)都只是意识银幕上不断变化的显相时,我以往投射在这世界的实在感就完全消失了。


这是个无与伦比的体验,它确实对我的人生观造成重大的改变。我以往的观点是,我是一个独立存在的肉体生命,从自己的身体由里向外看这个稳固又实在的世界;但我后来却自行被「震出」这个观点,而进入更广阔的眼界。这个眼界使我明白,我平常所认知的外在世界,其实只是我心灵之眼里的一个显相;事实上,用我的新观点来看,外在其实就是内在。

在神秘学领域有一句话可以说明我的体验、以及它为何会彻底永久改变我对这世界的看法,这句话是这么说的:「一旦你看清脚下的蛇其实是一条绳子,你就再也不会把绳子错看成蛇了。」因此,既然我已看清这世界的真面目(它只是意识银幕上的显相),我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将这世界幻想成是稳固又实在的独立存在体。那一天,我过去所认知的那个世界,不折不扣地死了。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觉得那是我的世界之死,反而比较像是我的「自我」之死,这是在此之前我完全无法想象的。如今,我直接觉察到那做为我生命运作之源的永恒虚空,我的「自我」感从根本上被彻底动摇了。在此之前,我只与眼前这个变化无常的世界认同,而从未觉察到觉知(我们真实不变的本性)这个永恒不变的背景。当我找回这被遗忘的另一半拼图时,我感觉某个东西死了;我过去那有限的自我感,已被新的自我感淹没殆尽,而这新的自我,是知道我们永恒不变的那一面的。

经过这次的经历后,我就把注意力放在我永恒不变的另一半存在上头,而且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接着我发现,我心中所有的内容,不论它们是念头、感受、或我在世上感知的万事万物,都是动态的心灵;虚空则是静态的心灵;而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心灵。获得这些领悟后,我继续进行真理及究竟实相的探索;而当寂静成为我的新目标,我的静心修习也跟着进步了。


一与万象

我最后的大哉问是:「「一」如何将自己显化为「万象』?」妙的是:你和世界一出现,神就隐没了;神一出现,你和世界就隐而不现。

针对我的新发现(我那永恒不变的另一半存在)进行了半年的探索后,我作了以下的纪录…·

日志纪录:二OO一年十二月一日

昨天静心时,我进入奇特的觉知状态。我发现自己进入深层的内在宁静,并体认到这寂静就是我的根本状态。这一体认在寂静中引发了涟漪,我觉察到自己的心在动。一那间,我全明白了。我甚至还跟它玩了一阵子,打算将它记在脑海中。

在这次静心中,我完全与寂静融为一体。但就在我觉察到这无上喜乐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心动了;尽管动了心,我还是能觉察到刚才的喜乐,只是心动和寂静的状态,感觉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于是我回到寂静,再次处于无上喜乐的境界;但我却反复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摆荡。后来我了解到,原来这两种状态其实是一体的两面;换句话说,「动」永远无法理解「静」,因为「动」(思考、理解·····等等)的本身就会破坏「静」。简单说,心智永远无法认识真相或无量无边;头脑一思考,真相就消失了。

我似乎看到我们的真实面目及整个存在状况的象征。有一阵子,我非常醉心于这一类的体验;其实这次也是这类体验的另一种变化而已。我从中了解到,我们同时具有两种存在模式:动态与静态。

在探求哲学问题的真相时,我们往往会发现许多难解的矛盾:其实这是因为我们通常只认同自己的动态存在,而无视于我们的寂静或静态存在。动态存在即是心智活动或头脑的思维。想想看,「动」想要了解「静」,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因它们本来就自相矛盾。几天前,我在静心时就确实感受到这种矛盾;几次经验下来,我甚至发现更奇怪的事··…·

我后来继续写道…···

人似乎无法知道真相,而只能成为真相;不过要成为真相,寻找真相的那个人得先死去。事实上,正是那个寻找者阻碍了真相的追寻;换言之,「人」想知道真相,但真相在本质上就会杀掉那个寻找它的「人」。这其实一点也没错,因当初这追寻之所以显得有其必要性,正是由于我们处在「人的状态」(personhood),或还拥有个人的身分感。

让我把话说得更简单些。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我正打算把钟摆当作实相或神的象征。我们假设神是钟摆,而钟摆的本质就是在「动」与「静」之间摆荡。钟摆不停地来回摆动;当他摆动到两端的最高点时,会有那么一瞬间是静止的(尽管时间非常短暂)。事实上,测量寂静的时间长短并没有多大意义,因寂静在本质上就是无穷尽的。(我们甚至连测量寂静的一也不可能,因它根本无法像时空内的存在体一样被我们感知。)

因此你可以想象这有多么荒唐,那摆动的钟摆(亦你和我)竟想知道或理解这寂静?然而,这正是我们的处境。我们就像是摆动的钟摆在寻找静止的钟摆一样;而我们之所以看不出「这一点」,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打算停下来。

「动」若想觉察「静」,唯一的方法就是静止不动;但一静止不动,动者就死了;因此动者永远见不到「静」。我想起自己在门罗学院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滋味,当时我领悟到:没有人开悟,因根本就没有一个「悟者」存在;存在的,只有那终止一切分别的开悟本身。

因此,我要再次强调,只要我们还认为自己是这世界的一部份,那么要接近真相就势必得先摧毁某些东西。不过,这种摧毁并不会使你感到悲伤;相反的,它会使你感到解脱自在。事实的真相是,我们一直都是解脱自在的,因为本来就没有任何东西束缚我们;我们本来就是完整、圆满的,只是搞了一堆事情假装自己不是;这就好比说,演员的演技太好,结果入戏太深而当真了。好的演员就是这样,而我们都是非常好的演员。

我的灵性旅程到了一阶段,我就开始固定使用计算机来记录我的日志;因此接下来的故事,几乎都是根据我计算机上的日志内容。

日志纪录二OO二年二月二日

才刚过凌晨三点,我迫不及待地想写日志。经过一次很棒的静心后,我知道那连接回来了;或者说,我来了。我持续建立更深的连结已有一段时间,但这次的连接感觉非常恒久,好像变成我的基底。我一直鼓励自己要把日志写好一点,并试着用文字记下那些我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物。恰巧时机配合得刚刚好,因新一波的体验也才刚开始。我这次一定会从头(也就是现在)描述整个过程。

近来,我非常倾心于寂静。我们平常生活的这世界,似乎是平躺在这片寂静之海的水面上。我们可以随时沉潜到这充满爱的神性的无尽大海,但「动」的瘾头却一直使我们漂浮在水面上,因而觉察不到那等待着我们的宝藏;事实上,只要我们如实安住于当下,就能觉察到这个宝藏。一旦你真的潜入这个空间,你会感到非常熟悉,就像回到原本的老家一样;你甚至连留在那里的念头都不会有,因你知道,不论你有没有觉察到它,你永远都在那儿。

但最近我一直有个感觉,好像某种更恒久的东西正要出现。我觉得自己即将深入某种静心,而跨越到某个永远无法回头的点。也许我感受到的,是小对自己即将死去的担忧。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思考的必要,或没有必要离开这个寂静。事实上,之前我就不时活在这种状态,只是我现在希望能一劳永逸地彻底断除自己的我执。

日志纪录:二OO二年二月十五日

我一直感受到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平静和轻安。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它无所不在,从前方、心点,一直弥漫到整个背景,而且永远不会消失。静一直都比任何东西都更吸引我;事实上,我发现己对世俗的那些消遣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比较喜欢思默想、或是向内探索那纯粹的觉知。我发觉自己只想用更多的时间专注在我的根本状态,然后臣服于那个觉知。

昨晚,我在静心时有了新的体悟。我发觉,那一直被我认同、当成「自我」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种受到检视就会瓦解的心理紧张。我想起,一个月前我也有过同样的发现,不过这次却很不一样。

认出那个紧张后,我发现,我觉察到的每样东西其实都是客体。那些紧张、念头、感受、心中的林林总总,都只是客体;而且我很清楚,我对任何客体都没兴趣,因我想知道的是主体;我想探索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觉察这些客体。

于是我放掉所有的客体,只留下主体。我似乎感觉主体就在平常我认为的「我」的后方;我想往这方向继续探索,直到探索的力道足以将这道神秘的墙推倒为止。这就是我新的练习。

日志纪录:二OO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在跑步机上跑步时,我忽然想到一个又棒又有深度的简单练习,我称它为「退后练习」。

亲身实证

首先,我会看着眼前的世界,注意它是在我的外面或着说,是在我的正前方。我了解到,无论如何我远都是在我的观察对象的后方。接着我发现,我不仅是在眼前世界的后方,同时也在我身体的后方;换句话说,我观察自己的身体,就如同我在观察眼前的世界一样。

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就是在进行「退后练习」,这就是它的全部内容。接下来,继续往后退,把念头当成你的观察对象,就如同你在观察自己的身体一样。现在,看着你那「我在做退后练习」的念头,然后带着「你是这念头的观察者」的微妙认知,注意观察那个「我在·…·」的感觉。接着你会发觉,原来一切的存在都在你之内,因你就是那空间或容器,此外没有别的。继续进行这种微妙的观察,直到连「存在」都消失在你里头。我相信,这个练习至少能使你得到非常有趣的结果。只要经常进行这个练习,将来你只要想「后退」,就能在任何时间、任何状况下,立刻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日志纪录:二OO二年三月三日

不久前,我有个很美的体验。当时我躺在床上,正想着关于存在或存在之类的事;忽然间,我对自己的根本起了好奇心。我说不上来其中的原因。这好奇心非常单纯、真诚;我并非想到什么特别的教导。而是很自然地想探索自己的根本。

我并没有思考这件事,或者说:好吧,我们来探索看!而纯粹只是突然起了好奇心。就这样,我毫不犹豫地静下心来,开始探索存在的究竟本质。结果,突然好像从表面的喧嚣(我曾经一度以为它们就是我),一路看着自己沉潜到存在的底层;接下来,我记忆中的画面就只有「本体」(Being)。

我觉得这是可以描述的,因它有一种明确的味道或熟悉感。向妻子说明这体验时,我是用点香烟的打火机来形容它,因这觉知本身就像打火机点燃后持续喷发的油气;由于这觉知是寂静、永恒的,因此我们处于动态的心一直察觉不到它。

哈,我知道这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了。原来「本体」是一直都在的,它是我的根本;至于我是否察觉这一事实,则完全取决于我把注意力摆放在什么地方。如果我的注意力只放在无常的显相或世俗的喧嚣,就看不见那一直都在的东西;但如果我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究竟本质上,我就会认出那一直都在的「本体」。

有时候,我会如此形容这体验:我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起起伏伏,后来潜入水面下,潜得越深就越寂静……最后,完全寂然不动。水,不论显现为沸腾的开水、或静止不动的坚冰,水永远是水;同样的,觉知也永远是觉知,不论它显现为有限的个体自我,或是无限的永恒自性。

也许这体验带给我最大的领悟是,我们本性的「动」与「安静」是同时发生的;这意味着天堂、涅槃、或其它对究竟实相的描述,并非我们将来死后才能神奇地达到的境界,而是此时此地当下即是:我们只不是被心「动」的一面蒙蔽住了。这可是天大的发现,因它使我对自己的实相基底有了全新的认识。想想看,平常我们作梦时,会误以为梦中的景物和体是真实的,甚至认为它们是恒常、不变的现实;但梦醒后,我们就会认为梦境不是真的,因我们醒时之所见能使我们感受到某种不便的基底。换句话说,我们之所以会把醒时的现实当成自己的根本实相,是因为我们一醒来,梦中的现实就消失了;但醒时的现实则有延续性。

我的发现是,我们所认为的根本实相(现在表面上醒着的人生),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根本实相;事实上,我们醒时的现实,也同梦中的现实一样来来去去。唯有寂静本身(那不变、恒常的觉知)才可能是我们真正的基底,因不论我们是否觉察到它,它永远都一直在那儿。

寂静的永恒性及我们对它的熟悉感,显示出它是我们真正的根本。就我的经验而言,我知道这永恒的存在状态就是我的究竟本质,因这种熟悉感是非常明确的,而且这种状态会一直在那儿,就如同我们从梦中醒来一样。

经过这次的经历,我终于相信,神(觉知)是唯一的存在,并且是以两种模式存在:一是「静」,或称之为寂静、未显之物、永恒、不变、无分别…·等等;二是「动」,或称之为显相、可测之物、无常·····等等。这一了解将我先前的疑惑归结为一个最后的问题,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可是为它缴尽了脑汁。这最后的大哉问是:「一』如何将自己显化为「万象』?」

用典型的说法来说,这大哉问就是:「宇宙是如何造出来的?」这其中的难处就在于,只要是从二元观点出发,我们几乎一定会产生这种困惑。平常,们都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生活的世界与自己、神或究竟实相是各自分开的。但这种二元论毕竟只是一种观点;就我的经验来说,这种观点相当狭隘,而且不够全面。

另一种是不二的观点,这种观点近来才开始为人所熟悉。不二的观点认为,「二」并不存在;换句话说,并没有所谓「一个独立存在的你」和世界和创造你及世界的神」这种事。就不二的观点而言,只有神、以及显化成你和世界的神存在。妙的是:你和世界一出现、神就隐没了;神一出现,你和世界就隐而不现。

我透过静心了解到这一点后,疑惑却越来越大:如果是「一」显化为万物,那么它到底是如何办到的?究竟是什么机制导致整个宇宙的出现?如果真的只有

「一」存在,那么「二」是怎么出现的呢?

事实上,我那张基本的黑白图表即可解决这个难题。记得第一次画这张图时,我很讶异地发现,这张图竟然只要画一条线就完成了,甚至不需要画上外面的圆圈;当初我之所以先画了个圆圈,纯粹只是为了规范出一个空间,以方便我画一条线将它一分为二。

好的,现在我知道,只要有了对比,「二」就出现了;我明白,只要对「一」产生任何的分别,就足以使「一」显化为万象。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那个分别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我曾思考过那个「一」代表什么、以及它可能是什么?最后我确信,那真正存在的「一」就是觉知。

若一切万象真的只是「一」。那么这个「一」也只可能是觉知,因它是所有体验的唯一的公分母。任何的体验,我们都必须仰赖觉知才能感受它们的存在;觉知永远是我们的体验对象的「另一半」。连当代科学(尤其是量子物理学)都承认,我们不可能观察一个对象,而不对观察的对象产生影响。事实上,当初使观察者成为观察者,就是觉知。

亲身实证

想象一颗苹果。现在,不要用任何的觉知,试着再去想象这颗苹果看看。你能不靠觉知去想想这颗苹果吗?现在,反过来想想没有苹果的觉知。没有那颗果,你的觉知还在吗?觉知的存在是否必须依赖那苹果?

觉知是永恒、无量无边的,因此它的存在不需要任D的因缘条件;相反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万象都是有限、可测量的,而它们的存在则有赖于因缘的具足。唯有觉知是无量无边或无限的,因此它的存在不需要依赖任何东西。事实上,除了觉知以外,一切万物的存在都其来有自;而觉知正是一切万物的终极源头,因它是所有存在的根本。此外,觉知也是我们存在的这个空间,使我们活蹦乱跳的生命,以及我们感受到的爱。

因此,我甚至可以把问题再进一步浓缩为:「如果觉知是唯一的存在,并且除了觉知以外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存在,那么觉知所觉察到的对象是什么?当初又是什么东西把觉知一分而二,导致觉察的对象出现?」我经常读到神秘主义者用镜子来比喻觉知,因镜子恰巧也是清明、空无一物的空间,可让一切客体对象映现在其中。客体的显相在镜子里来来去去,但镜子本身却永远保持如如不动;当然,若一个镜子会随着镜子里来来去去的影像而改变,那么它还有什么用处?最后它肯定会变成乱七八糟的镜子。然而,觉知是完美无瑕的。

现在,回到我的图表。我逐渐明白,要让镜子中间产生一条线,只需将镜子弯起来、或折起来即可。就是这个折痕或这条线,造成那最重要的对比分别:「二」的出现。把镜子弯起来,镜子就能照见它自己;原本是一个东西,现在看起来像是两个。我有一个模型可以说明「一」如何显化为万象;但如你所料,这会导致另一个问题的出现。

到底一开始是什么东西导致镜子的弯曲?此外,这子在本质上肯定是能弯曲的,否则这一比喻就不合项了。既然这镜子代表觉知,那么问题就变成:「觉到底具有什么样的本质,会导致它折起或弯向自己,从而创造出种种的显相?」其实,这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

想想看,觉知的本质是什么?觉知最根本的性质,就是它与生俱来的觉察能力;而当觉知没有「其他」东西可作为觉察的对象时,它自然就只能自发性地觉察自己。

由于觉知是唯一的存在,它会受到自身纯粹的吸引而自动觉察自己,因此这种觉察的冲动几乎是势不可挡的。

正是这种自己对自己的吸引力,产生一股力道将觉知首次「折起来」,使得觉知就像弯起来的镜子般看着自己。这折起来造成的效果,就是使「一」看起来像是「二」。折起来的镜子,可以提供镜子映现的对象;同样的,因吸引力而将自己折起来的觉知,也可提供觉知觉察的对象——它自己。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觉知的觉知,亦即看起来像是「二」的「一」。要知道,那「二」的表象或二元性,就是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或宇宙。既然世界的表象是觉知折起来的产物,那么这世界自然也会带有觉知的特性;属于世界的一切,也可说是属于觉知的,因它们原是同一个东西;也许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地法天,天法道(Asabove,so below)」吧!

「有意识」是觉知最明显的特性。当我暗示说,世界是有意识的、或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意识的」,表面上听起来可能很荒诞,毕竟这世界大部分都是由尘土、石头、水、植物。以及其他类似这种显然不会动或清醒的东西组成的;然而,我所谓的觉知是有度等级之分的。

在觉知的光谱中,一端是昏睡状态,或无意识的觉知;另一端是觉醒状态,活耀或有意是的觉知;而在这两者之间,还有作梦及觉知的其他半意识状态。因此,虽然说尘土和石头都是有意识的、或拥有觉知,但它们代表的是觉知的昏睡状态,就如同苏菲修行者(Sufis)所说的:「神在石堆中沉睡;在动物中唤起;在人当中醒来。」

觉知反映在这世界的另一个特性,是永恒或无量无边。同样的,我知道这种暗示着「这世界没有起点或终点」的说法听起来有多荒唐,况且神秘主义者也强调这世界的短暂无常;但我们越去检视这世界,就越会清楚地发现,我们永远无法在物理光谱的任何一端看见终点。

科学家用望远镜望向天空时,他们发现整个宇宙的空间实在是浩瀚无边,根本看不到终点;它就好比是地平线一样,当我们靠近原先预想的终点,眼前又会出现新的地平线。此外,就算你能想象外层空间的边界,也还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这边界有多宽?它的另一边又是什么?」而这些问题又会推翻先前外层空间确实有终点的想法。

同样的,科学家用显微镜观测最微小的东西时,他们也只看见无穷无尽;每当科学家认为他们找到最小的粒子时,后来又会发现这些粒子其实是由更小的粒子组成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学的教科书上都说,科学家公认原子是物质组成的最小单位;但这种说法后来又被推翻了。

事实上,科学家一直相信这种说法;直到他们后来现,原来「原子」也是由更小的东西组成的。此时科学家似乎了解到,物质的最小单位可以无限地切割,而且永远找不到尽头;同样的,宇宙之大也找不到边界。

亲身实证

想想看,你能将一时切割成几等分?事实上,任何的测量单位都可以无限地切割。这一事实也深深地反映出这世界的真实本质;它意谓着,任何的两个点之间,都存在着无穷无尽。换句话说,即使两个点相距只有几毫米,你也可将这几毫米的距离无限地切割,因世上根本没有「最小」的测量单位存在,最重要的是,不仅这世界的广度是无尽的,世上任何的两个点之间也是无尽的;即使这两个点的距离接近到几乎快碰在一块儿,也毫无例外。

觉知的特性反映在世界上的另一个例子是吸引力。当初造成觉知折起来的吸引力,与那创造世上一切生命的根本吸引力是同一个,因这世界就是觉知当初折起来所产生的。不论是细胞的结合、植物的向旋旋光性、发情的狗、或地心引力,我们都能从中看见这根本的吸引力;这吸引力不仅创造了世界,同时也维持了世界。

从二OO一年的冬天,直到二OO二年的初夏,我花了无数的时间在思考这一切,想把它当成我所谓「实相的伟大设计」的隐喻。我越是深入思考「一」与万象的关系,这「折起」的概念就越在我的脑海中不去;更有甚者,我越是思考这个「折起」,就越能觉察到三位一体的概念对于解释神与人、心与物、堂与人间……等等的关系具有多大的关联性。

所有主要宗教都有三位一体或三合一(Triunity)的观念,例如基督教用天父、圣子和圣灵来描述那唯一的真神的三个面向;七神教用圣母、少女和老妪来描述女神的三个面向;印度教有所谓的梵天、毗湿奴和湿婆;吠陀修行者有所谓的恒在(Sat)、明觉(Chit)和喜乐(Ananda);道教有所谓的「三清」;犹太教有所谓「三而一」的神;佛教有所谓的三身。

只要比较一下所有三位一体的实例,以及三位一体的每个单一面向分别代表的意义,我们就能看出一个共通的模式。每个三合一的实例,似乎都是由神的三个面向组成:神是什么(基)、神做什么(道)以及神创造什么(果)。以下是三个最明显的三合一实例的比较:


我一直很好奇,耶稣与神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总是会问基督徒:「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臣服于神就好?」他们的回答是,耶稣就是神,因祂们是三位一体的。这答案本该令我心服口服才对,但我只有一脸的错愕和困惑。如今,我自己领悟了三位一体的概念,我能了解天父、圣子和圣灵都是同一个神的玄妙之处。

天父被形容为造物主,这是三位一体的基(Base);圣子或耶稣总是被形容为「道路」或救赎之道,这是三位一体的道(Path);圣灵常被形容为体验(得救后的直接结果),这是三位一体的果(Fruit)。事实上,在我们的文化中,三位一体的概念往往被看成难以了解的奥秘而被人忽略;但这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本质确实相当微妙又令人难以了解。

但我发觉,三位一体很可能是了解创造的奥秘的关所在。现在,我要再次回到那张基本的黑白图表;这张图表本身就已包含了三位一体的完美描述。第一眼看的时候,可看见这张图指出两个部分:黑色的下半部及白色上半部;黑色的部分代表主体或那未显之物,白色的部分则代表客体或显相。

经过长时间对圆圈中间的折线(它促成觉知去觉察自己)进行思索之后,我逐渐明白,我们一直以为的「主体在体验客体」的整个观点,其实只是觉知「折起来」所产生的幻相。

现在,把三位一体也考虑进来,我们再来看一次图表。不过要想象一片圆形的叶子,并把它当成实相或神的象征。

现在,一切都明朗化了,而且它的意涵十分惊人。在此之前,我的焦点一直都只放在三百六十度体验的一个面向:我是主体(圆圈的下半部)在体验客体(圆圈的上半部)。然而现在再清楚不过了,原来这一切只是觉知折起来造成的幻相;是「一」将自己折起来,才变成看起来像是「二」的样子。换句话说,是这个「折起」造成主体与客体的整个幻相(二元观点的基础));少了中间这道折线,就不会有主体的「你」和客体的「世界」的对立感。

事实上,存在的只有叶子本身(觉知);换句话说,只有觉知是真实的。叶子(觉知)的轻微折起,造成「二」的幻相;有阴影的那一半叶子是「世界」或客体,没有阴影的那一半是「你」或主体。但事实真相是:自始至终只有叶子(觉知)存在。这种「我是独立的主体在体验外在的世界」的观念,其实只是这个根本幻象的副产品」;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它其实是个大幻相。

所谓的大幻相就是,真正存在的只有「一」;但是当「一」把自己折起来,「一」就消失了,只留下「二」的显相。这情形就好比电影的影像一播放,们就忘记电影屏幕的存在一样;事实上屏幕上那些纵即逝的影像,也许能暂时遮蔽调屏幕本身;不过到头来,终究只有屏幕才是真实的。

总之,我们可以用三位一体的概念,来描述神与人及世界之间的关系:神与人的关系,就如同白光与彩虹的关系一样。神就好比是光,是真正真实的;而我们就好比是彩虹,只是看起来像是真的。

光代表三位一体的第一个面向:基(它是什么):光的弯曲或折射代表三位一体的第二个面向:道(它做什么);彩虹代表三位一体的第三个面向:果(它变成什么)。如同光的折射会产生彩虹的显相一样,神或觉知的弯曲或折起也会创造出你和世界的显相。彩虹一出现,纯粹的白光就隐没了;同样的,你和世界一出现,神就隐而不现。

只要把彩虹的三位一体的本质纳入考虑,我们就可以很容易地了解,为何所有的主要宗教描述神与人及世界的关系会如此雷同的原因。神、人和世界这三者,只是那唯一存在的实相的三个不同面向;而那唯一存在的实相就是觉知。基督信仰提出的天父、圣子和圣灵,似乎巧妙地反映出神与人及世界的关系。

「天父」代表神或无分别的觉知,亦即终极源头或永恒的造物主;「圣子」代表人或个别化的觉知,一切有情众生显然都是由此延伸出去的;「圣灵」代表个别化的结果,亦即觉知变成看起来像是「他者」、或我们所谓的「世界」。这可以完美地说明,为何其他的主要宗教会使用幻境(maya)、海市.楼、轮回、幻觉·····等等的形容来描述这世界;他们都暗示着,这世界有如鬼魅般地虚无飘渺。当人们认出这世界是神的一个面向,就如同彩虹是白光的一个面向时,们就会知道这世界或这「鬼魅」是神圣的;或者如督信仰者所形形容的,它其实是一个「圣」灵。

无分别的觉知之所以隐而不现,是为了让分别的觉知出现;或者可以这样说,由于你和世界的出现,神就隐没了。

这就如同「动」永远无法知道「静」的道理一样,因它们会互相剃除对方;同理,为了体验神性,我们得将自己剃除。剃除自己,意谓着超越或放下二元的观点,不再将自己视为只是居住在外在世界的独立个体;如此一来,你才能以不二的观点将自己视为无分别的觉知。我知道,修习寂静相当于死亡;一旦有了这份了解,你就会明白真正的灵修,其实就是自我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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