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一个男人无声地逼过来
酒足饭饱后,团支书说,下午自由活动,5点钟开饭。喜欢打麻将的人留了下来,不喜欢打麻将的人大都选择了离开。
程勇选择了离开,因为他素来不喜欢打麻将。
回到厂部,李月看见了,说:“程勇,怎么邓军没回来了呢?”李月因为今天上班,没有参加今天的活动。
程勇今天因为高兴,喝了不少酒。直到这时还醉醺醺的。听见李月的声音,抬起头来搜索声音的源头。
李月看他醉得不轻,嘻嘻笑了:“喝这么多干啥呀?——怎么只见你回来,邓军呢?”
程勇本想说“他在打麻将”,转念一想,改变了说法:“嫂子,你说他呀,——我看见他和......。和一个相好的去......去开房了。”
程勇醉态十足的脸上露出了狡诘的笑。他甚至用手在胸前的吉他上拍了两下,仿佛为了强调自己说话的分量。
李月一拳就擂在了程勇背上:“叫你说谎话!”
程勇本就喝了酒,又没有料到李月来这一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胸前的吉他也差点触着了地。
程勇也没有恼意,只是故意拉长声音:“哎呀,说真话还是要冒风险的呀!——”他回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李月,又数落似地说:“嫂子啊,你连我......我都信不过,那你......你还信得过谁呢?”
李月朝他撅撅嘴,笑着走开了。
程勇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挂好吉他,喝了口凉水,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王小丽的身影在烟雾中逐渐清晰起来。程勇扔掉烟蒂,脚也也没洗就倒在床上。他的思绪象一团大雾一般蔓延开来:我今天又见着了王小丽。——但见着又怎么样?我的两封信她没有回一封啊!今天她没有揭我的老底。——那又怎么样,我抢劫的时候她不是就放了我一马吗?她不让我说过去的事。——那也许是给你留些面子。看来她是不讨厌我的。——她也没有说喜欢你呀!你就臭美吧。她要是像小青那样对我就好了。——对了,她为什么不像小青那样问我的电话号呢?——你见鬼去吧,你自己都不敢问人家号码,还好意思让人家问你要号码!......
程勇迷迷糊糊中跟自己打架,理不出头绪,睡意袭来,扯过被子,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一个女孩儿走到程勇面前。程勇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来人是王小丽。他的心里很是欢喜。在王小丽面前,他觉得此时他的心里是如此的安适,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当今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王小丽用静如止水的眼睛打量着程勇,说:“程勇,你真的喜欢我吗?”程勇心里怦怦直跳,激动得说不出话,他的只是不住地点头。王小丽眨着漂亮的眼睛说:“来,我把我的电话号给你吧。”程勇刚要伸手去接王小丽手中的手机——他其实是想拉住王小丽那双纤巧的手。这时程勇看见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走近了王小丽。程勇紧张得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他想问问王小丽是怎么回事,可王小丽把脸别了过去。男人不说话,无声地向程勇逼了过来。正在程勇无可奈何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
这是小青的电话。
她说:“今天加了班,人都要累死了。”
程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的思绪还在刚才的梦里。
小青发话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程勇这才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回应:“加班是很累人。注意身体就是。”
小青的声音软软的:“谢谢啰!——阿勇,在干啥呀?”
程勇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近黄昏:“没干啥,在......。在睡觉。”
小青几乎嚷了起来:“这么早就睡觉?——你今天没有上班呀?”
程勇平淡地说:“没有。——今天我们厂里青年搞了五四活动。”
小青羡慕地说:“好舒服哟!——我们没休息,还加了班。哎!——”
程勇安慰道:“安排不一样罢。——吃了晚饭了没有嘛!”
小青在电话里甜甜地笑了起来:“嘿嘿!——怎么啦?你要请我吃饭吗?”
程勇想也不想:“没问题,你到我这里来吧。我请客。”
小青这时突然问道:“虚伪!——千里之外,你叫我来你那里吃饭?——你装了宽带没有?”
程勇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怎么啦?”
小青说:“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你有宽带我和你聊天就更方便、省钱了呀!”
程勇半天没有回答小青。
小青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程勇这才回应道:“我知道。——那你寝室里装了宽带了?”
小青:“是啊!——我早就装了。——你最好马上装。
程勇停顿几秒钟,说:“过一段再说吧。”
小青:“为什么?”
程勇皱了皱眉:“不为什么。”
......
小青和程勇聊得正浓,寝室的门的锁孔响起钥匙插孔的声音。
门打开了,邓军和李月一脸坏笑走了进来。
程勇看见了他们,但他的精力还在电话上,好像他的嘴被手机给吸住了。他不明白,邓军和李月的笑里包藏着什么祸心。
程勇的通话终于结束。不待他发问,邓军就朝他一通咆哮:
“你下午给李月说我去了哪里?”
程勇一时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程勇:“什么实话?——哦,你是说那......。”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邓军的拳头逼了过来:“你为什么说我去和人开房?嗯?——”
程勇自己笑了,同时做出避闪邓军的样子:“我......。我不过和嫂子开个玩笑嘛!”
“玩笑!——看我不揍你!”说着,邓军夸张地朝程勇挥舞着拳头。
程勇以为邓军真的要给自己一拳,头朝一侧一闪,“嘭”一声撞在了墙上。程勇“哎呦”一声,急忙用手捂住撞疼的地方。
李月这时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你还撒谎不?”她朝程勇走了过去,想看看究竟出血没有。
没有出血。但程勇的表情还很痛苦。他的眉头皱着,手轻轻地揉着伤处。
邓军也笑了,他的笑里有一丝歉疚:“嘿嘿,谁让你小子说假话嘛!——要紧吗?”
程勇摇摇头:“不要紧。不要紧的。”说完,他一边揉着头,一边看着邓军两口子露出笑来。
邓军两口子也笑了。这时他们听见程勇问:“你们打完麻将多久回厂的?”
邓军:“5点半左右。”
程勇又开始饶舌:“你看嘛,你应该早点回来,别让嫂子没有安全感嘛!”
李月笑着说:“程勇,你刚才没有撞舒服不是?——我不过是随便问你一句,谁没有安全感啊?”
程勇乐呵呵的,他看见李月佯怒的样子很是可爱,更是乐得象个小孩子,嘴里直嚷嚷:“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料邓军说道:“你小子别乐。我问你,今天上午搞活动时,你到哪去了?”
程勇不明白邓军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邓军不耐烦地说:“我说的是有一阵你没和我们在一起。——你小子去了哪里?”
程勇:“没去哪里呀!我就在不远处放风筝嘛。”
邓军紧咬不放:“放风筝?和谁在一起?”
程勇:“我不是和苏玲在一起吗?”
邓军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怎么苏玲回来了没见你?——你小子老实交代。”
程勇已经发现邓军在为自己设套,说:“她的风筝升不了天,我帮她放。我也没有注意她怎么就走了。”
邓军笑了:“哈哈,你小子都跟别人跑了,她还不走?”
程勇还在抵抗:“谁说的?——我就在那里放风筝嘛!”
邓军一副猛追穷寇的风采:“苏玲都给我们说了,她看见你跟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儿走了。她又不便搅了你的好事儿,这才拿了你的吉他回来。——怎么样?如实坦白吧。”
李月也听明白了,坏笑着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的一贯方针。”
程勇知道隐瞒不过了。但他不想就此缴械。何况,王小丽在他的心中还是一个未解之谜,这又从何说起呢?这时,邓军又说:“怎么啦?瞒不住了吧。——快说,是哪个单位的女孩儿?——你小子刚才打电话就是一堆肉麻的话,是不是已经追上了?”
程勇一听,反击道:“什么呀!刚才你们俩偷听了我的电话?”
李月不满地说:“偷听?——我们都进来了你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嘛。”
程勇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有解释什么,他也不好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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