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丢失了心的麦冬

“你忘了吗?你经常蹲在这里跟我说话,我还记得你说过什么。比如你的名字叫简孜洺,禅孜婶婶晒的果脯非常好吃,还有溪水喝起来非常甜。”绿色怪物眨着眼睛。

“我记得这些,但是你真的是这株麦冬?”简孜洺指了指脚下的麦冬。

“是真的,难道不像吗?”

“的确有点不一样。不过,你看起来很棒,比我和缇缇都高很多。我猜,你和安洺叔叔一样高。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我从来不知道一株小麦冬可以变成像你这样的大个儿。”简孜洺有些激动,又有些自责。

“以前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说话,直到你的出现,你快乐的话语和温暖的抚摸唤醒了我。今天我才算真正醒过来,我一醒来就想站在你的面前,好好地感谢你。”绿色怪物说。

“你不用感谢我,是大自然唤醒了你,你应该感谢大自然,感谢这片森林。”简孜洺说。

“是的,感谢这片森林。”绿色怪物呢喃着说。

“可是你说‘感谢’的时候一点都不诚心。”简孜洺皱了皱眉头。

“心?实际上我没有心,我只是一株麦冬。”绿色怪物说。

“你没有心?”简孜洺有些惊讶,“对不起。”

“你不用感到自责,因为我没有心,所以我不会感到悲伤。”绿色怪物说,“对了,我叫麦冬。你现在是要回家去吗?”

“是的,我现在得回家去了。你看到从大烟囱里冒出来的烟了吗?我想禅孜婶婶现在已经开始烧饭了。”简孜洺回答。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麦冬问。

“当然可以。我想你会喜欢禅孜婶婶做的鱼。”简孜洺笑着说。

“我的确会喜欢,如果我有一颗心的话。”麦冬回答。

“我想你并不是天生就没有心,你一定是在哪里把它弄丢了。”简孜洺说。

“你是说我还有机会找回我的心?”麦冬歪着脑袋问。

“是的,我们都会帮你的。”简孜洺安慰他。

他们一起往炊烟的方向走去,简孜洺和麦冬并排在小路上走着,缇缇早已经跑到了路的远处。

“禅孜婶婶,我回来了。”简孜洺打开篱笆门,朝着屋里大喊了一声。

“咦?孜洺,这位是你的新朋友吗?”禅孜婶婶探出头来,问。

“是的,它叫麦冬,是我在森林里遇到的朋友。”简孜洺回答。

“欢迎你,麦冬。”禅孜婶婶微笑着打招呼,“看来今天我要好好展示厨艺了。”禅孜婶婶笑眯眯地拿着锅铲回厨房去了。

“真是怪了,禅孜婶婶对你的样子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大人都是这样吗?”简孜洺抬头看着麦冬。

“可能她觉得我的样子也不算奇怪吧,你知道的,大人见过很多更奇怪的东西。”麦冬说。

傍晚时分,安洺叔叔提着渔网回来了,他看到坐在餐桌前的麦冬后,微笑地点了点头。

“连安洺叔叔也不觉得奇怪吗?”简孜洺小声地说,不过还是被麦冬听到了。

“你不是说安洺叔叔出森林打鱼去了吗?那你应该知道,他见过的世面更多,可能他还见过一条会说话的鱼呢。”麦冬说。

“欸?会说话的鱼?”简孜洺转过头看他,“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是铃告诉我的。”麦冬回答。

“铃?铃是谁?”

“她是森林里无所不知的妖怪,你没见过她吗?”

“没有。”简孜洺摇了摇头。

“我在路旁等你的时候,她朝我走了过来,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麦冬说。

“比如说……”

“比如说那条会说话的鱼。她还知道很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事。”麦冬眨着他的小眼睛。

“外面世界的事?难道她出过森林?”简孜洺问。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到过森林外面。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哪天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麦冬说。

“好吧。”

那天晚上,麦冬喝了很多果子酒。他说:“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但是我真的觉得我很喜欢果子酒。”

简孜洺很兴奋,因为她的新朋友和她一样喜欢禅孜婶婶酿的果子酒。

晚饭后,他们又一起躺在桃树下看了很久的星星。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过星星,因为森林里的大树太多了,完全挡住了天空。当然,那些大树也为我挡下过夏天的太阳。我敢说,如果没有那些大树,我会被像火一样的阳光烤焦,就像沙漠里的枯草一样。”麦冬说。

“你说的对,所以你应该感谢那些大树。”简孜洺说,“我每天都会和缇缇一起看星星,不过和你,还是第一次。”

“你说外面的星星也一样这么亮吗?”麦冬说。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出过森林。”简孜洺抓了抓头。

“我一辈子都不会出森林的。”简孜洺又说。

夜风吹来,吹起了她额头上的碎发,也把她刚刚说的那句话的音符吹散。

“我该回去睡觉了。”简孜洺说,“你要和我们一起睡屋里吗?虽然我们只有两张床,但是禅孜婶婶会拿漂亮的毛毯为你做一张和缇缇的小床一样暖和的床。”

“不了,我就在这棵桃树底下睡。我喜欢夜晚的凉风和清晨的露水。”麦冬说。

“那好吧。”简孜洺打了个哈欠,和缇缇一起回到屋里。她爬上自己的小床,很快就熟睡了。而麦冬躺在桃树底下,想着他那颗丢失的心,一夜没睡,直到天际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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