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时候,舅妈在小区门口经营一家内衣连锁店,某个中午进来几个小伙子,不挑款不要优惠立刻付钱的拿走了几条底裤,店里最贵的款式,桑蚕丝,一条都在百十块。
我说男人的生意真好做啊,买东西干脆利落,不比价格不查某宝不纠结花色。
2016年的时候,我和当年买底裤的男生们其中之一坐在一桌吃饭,男孩子看着干干净净,带一副细边框眼镜,穿烟灰色西装和灰色休闲裤,说话的时候腼腆的笑,嘴形上扬,总觉得和谁有点像。
这个男孩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也就是我舅妈的准女婿。当年就是他带着几个兄弟在某一个中午冲进内衣店狂买底裤,速战速决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害羞,另一个,也还是。第一个害羞是因为这是个以女士内衣为主的店,第二个害羞是因为见到的是准丈母娘。
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当年的那一票男生长什么样子,反倒是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倒是因为那年的小插曲,让这次家庭聚会更有几分趣味。
妹妹是92年的,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数理化学不好几乎动了要退学的念头,暑假里拖着在我家寄宿的她,跑去看职业学校,坐公交车、倒车、走路,烈日当头,弯弯绕绕的走了好远,妹妹穿着绿色的小T恤,蘑菇头、齐刘海,累的哭起来,那时候她大概六七岁,我抱着她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挂着泪痕睡着了。最终文理分科,我如愿摆脱了物理化学,凑凑活活的学着数学考上了大学,如果当年真的放弃了高中,不知道最终是怎样的轨迹。很多年后,我都记得那个拖着小姑娘去找学校的午后,仿佛站在自己学生生涯的十字路口,进行一次独立的抉择。
后来姐妹之间再没有什么交集,我甚至不知道小姑娘上几年级,学的怎么样,考上了哪个学校。那些年的我,四年大学生活、进入社会开始工作,而我的校园生活,唯一的收获就是和w先生的交集。
画面恍惚,却都不曾忘却。喜欢一个女孩子,那时候的男生,是含蓄的、默默的、不做声的,省吃俭用的零花钱都不经意的倾囊而出,委屈自己甚至一顿饭都俭省粗糙。看到现在的男生,同样是喜欢一个女孩子,是抑制不住的、羞涩却外向的,想要在家庭和社会关系中被人关注的。
时间一去好多年。每每看到这样的情侣,都会想起那时的我们。学校到电子城步行街的马路走过无数遍,北街的网吧去了许多次,最好吃的盖浇饭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家的油泼面终是心头好。其实路上的风景、街边的霓虹、网吧的消遣、饭菜的飘香都不是关键的所在,只是因为,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转眼间,那时的小姑娘已经在谈婚论嫁,我家的小姑娘也已经到了那年她的年龄。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青春应该怎样度过,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成长的伤痛应该如何应对,并没有妨碍我们成为自己喜欢、彼此喜欢的人。哦,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准妹夫,居然和我舅舅的眉宇之间,几分相似。
青春笑着跳着翻涌而过,时而炽热激烈时而平静如一汪湖水,相知相守的爱情会以它的方式握紧我们的生命,多年后,你爱我如初见时的样子,仍会为了我的喜怒而忐忑;多年后,儿子的眼眉似你的翻版,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