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美食——(十)白糖拌饭

听我妈说,我小的时候身体特别弱。由于出生在冬天,没有取暖的设备,也没有厚实的被褥,没多久就感冒了,后来发展到“百日咳”,隔三差五送医院。

我妈要去生产队出工,就把我放在生产队的托儿所。家里没人管的,还没上幼儿园的孩子,都放在托儿所,一大帮哭哭闹闹的孩子,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奶奶管理。

我身体不好,老是哭闹,不招人喜欢,就老被放在床上没人看顾。造成我到了该吃饭的月份,由于肠胃消化不好,一吃就吐,只能喝粥。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炖粥的小坛子,釉色陶瓷的,十五公分左右高,比玻璃茶杯略粗一点,两头细中间胖,上面一个圆圆的小盖子。

炖粥要用晚米,我家没有,幸好我妈是转塘人,外婆家、舅舅家、大姨家都是种田的,他们知道我要喝晚米粥,所以会轮流送一些晚米给我们家。

我的粥不是煮的,这么点也很难煮。我妈一般放一把米在坛子里,加上水,放在柴灶的炉膛里,边上围一圈炭。我什么时候饿了,就倒点出来给我吃,剩下的继续放在炉膛里,随时想喝都有暖暖的粥。

我妈说我一直喝粥到上小学,才慢慢学会吃干米饭。我是外婆最小的外甥女,身体又弱,所以外婆很宠我,老是把我接去转塘住。

我消化不好,吃得不舒服就会拉肚子。外婆想了各种办法来治,偶然一次,外婆拿白糖给我拌饭,我吃了讨添头,而且肠胃一点事都没有。自此,我爱上了白糖拌饭。

白糖拌饭,最好是刚出锅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趁热撒上一圈白糖,用筷子把米饭从底到上拌一下。由于米饭是热的,白糖会融化掉一半,粘上白糖的米饭,白里透出玉色,冒出米饭特有的香气。挖一大口入嘴,既有白糖的甜,又有米饭的香,还有没融化的白糖咬起来咯吱咯吱的,那股幸福会溢满全身。外婆也超爱白糖拌饭吃。

到初三的时候,放学回来老是肚子饿。家里只有饭篮里的冷饭没有菜,我会盛一碗冷饭,用开水泡软,把水逼掉,然后撒上一勺白糖,搅拌一下,呼啦几下一碗饭就入肚了,当然没有外婆做的白糖拌饭好吃,不过应付肚子饿,也是不错的点心了。

白糖拌饭一直是我和外婆的最爱。后来外婆患了糖尿病,不能再吃糖。临死那年外婆喜欢味精拌饭,那味道我也尝过,鲜得受不了,没法吃。

外婆已经离开我二十多年,由于糖尿病家族遗传,白糖拌饭我是再不敢吃了,不过那一晚香甜香甜的白糖拌饭,总是随着外婆慈祥的面庞浮上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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