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苏东坡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节选自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读到这首大气磅礴、耳熟能详的词,就想起了苏东坡。一位伟大的文学家、书法家、政治家、美食家、画家......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他是一位全才,更是一位可敬可爱、热血沸腾、性情豪迈的人。为了更深入地了解他,欣赏他,我近日读了三个版本的苏东坡传。秦晓的《苏东坡全传》,通俗易懂,言简意赅,还把引用的诗文翻译成白话文,可谓用心良苦。林语堂的《苏东坡传》,文笔优美,措辞精准,通篇蕴含着对苏东坡的敬爱之情。而李一冰的《苏东坡新传》,则详细备至,最大限度地还原历史。唯不足者,是大量引用苏轼所作原文,颇有些烧脑。

虽然读了这么多,可是要落诸笔端,却不知从何开始。因为苏轼,是神一样的存在,在宋神宗眼里,苏轼比李白还有学识。

苏轼的父亲苏洵,参加科考,屡考屡败,而苏轼和弟弟苏辙,却一考成名,从此开启了三苏时代的神话。苏轼和苏辙的少年得志,离不开苏洵的严教,多年后苏轼做梦还会梦到不会背书而害怕父亲责骂。望子成龙的父亲,自己不得志,便把希望寄托到两个儿子身上,幸而儿子们争气,光耀门楣。

苏轼的诗词,自不必说,小学中学的课本里,比比皆是,咿呀学语的幼童也能背上几首。我想说的是他不畏强权,敢于向皇上直言进谏。王安石变法,独揽权政,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其他臣子,要么趋炎附势,要么明哲保身,而苏轼,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皇上上表。

苏轼认为,王安石的青苗法、兵役法,初衷是好的,但未免急于求成揠苗助长,急功近利以致朝局动荡。他慷慨陈词,动辄三四千字,可谓用心良苦,奋不顾身。所谏之言出于心脑,发自肺腑。他说:

自古以来,国家存亡寄托在四种人的身上,一曰民,二曰军,三曰吏,四曰士。这四种人的人心一失,足以生变,今陛下一举而兼犯之。

这是明目张胆地指责皇上,在当时君威天下的时代,这是以下犯上,稍不留神即会触怒龙颜,招致杀身之祸。还好,宋神宗并没有怪罪他,对他的直言进谏给予了足够的宽容。可是令人可气的是,宋神宗并没有被苏轼的谏言所打动,依然一意孤行地推行王安石变法。他是被王安石一党蒙蔽了双眼还是鬼迷了心窍?为什么看不到群众的疾苦?

苏轼的真性情,令人钦佩,正如他自己说的,看到不平,不吐不快,犹如饭里有只苍蝇,不挑出来怎么吃得下。所以,他写了许多触景生情的诗词,送别诗,怀念诗,游山玩水的赞美诗,以及述说心境的诗词歌赋。而这种肚里藏不住话的性格,也为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的弟弟和朋友都劝过他,要他少写诗,谨慎行事。他却自比范滂,不惧生死。

在北宋时代,自王安石变法开始,便有了党争,即支持派与反对派之争。苏轼是反对派,支持派李定为了打击他,玩起了文字游戏,从苏轼的诗词中,断章取义,颠倒黑白,胡编乱造,给苏轼扣上讥讽朝政,大逆不道的罪名。这就是有名的“乌台诗案”。宋神宗起初对弹劾苏轼的奏章不予理睬,可时间一长,耳边天天响彻着苏轼藐视皇上的声音,昏庸的神宗扛不住了,下令御史台彻查。于是苏轼被捕,后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万幸,无性命之忧。

说到被贬,苏轼最大的魅力在于,随遇而安,心态超然。在黄州时,苏轼一家没有房子,也没有俸禄,但这些都没法把苏轼打倒。他学会了种田,学会了钓鱼,还盖了五间房子,墙壁上画着雪景,取名为雪堂。苏东坡过上了陶潜的世外桃源,把酒桑麻的悠闲日子,自得其乐。

多年后苏轼再次被贬,而且是接连被贬。英州、惠州、海南儋州,一路向南,越来越远,越来越荒。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依然热爱生活,说的就是苏东坡这一类的人。无论身处何方,所处何境,均能坦然面对。为了生计,也为了使生活过得有滋味,苏东坡酿过酒,炼过丹,还研制出了东坡肉和烤羊排。他交往甚广,朋友遍天下,用他自己的话说,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著名的黄庭坚、秦观、文与可、驸马王诜,都是苏轼的朋友。甚至有些和尚道士,也成为他的密友。他给歌伎填词,捧红了好几位佳人,他的人格魅力无处不在。

苏东坡虽然在仕途上一直不太顺利,起伏不定,虽有旷世之才,却最高只做到翰林学士,官居三品。但是他敢做敢当,爱民如子的气魄却永远流传。他做杭州知府时,为了让人民引用西湖水,他大胆向朝廷申请财物,治理西湖,还用清理出的淤泥铺成一道长堤,就是西湖上有名的苏堤。他为民求雨,为河修桥,还锲而不舍地给皇上谏言,废除青苗法。他是一位值得称颂的勤政廉明的好官,理应得到后世的爱戴。

关于苏东坡,还有太多的话想说,他的诗词,他的书画,他的豁达,他的乐观,坦荡,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离愁别绪,如果用一首诗来概括一下,那我想这首《定风波》再合适不过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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