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真的很难受,他这一生这么难过也只有四次,一次是得知父母双双丧命于夜猎,一次是江家被屠,一次是师姐为救自己而死,最后一次便是此时了。
见江忆一直看着自己,魏无羡方抹了眼泪,不经意问道:“江澄有像咱俩这样丢人的哭过吗?”
原以为一定会听到“没有”的答案,毕竟,江澄虽然小时候爱哭,但长大了就再没见他哭过了。
却没想到听江忆回道:“我见过的,有过两次。”
看见魏无羡诧异的目光,江忆接着道:“一次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宗主和阿凌出门夜猎,回来时,宗主却是重伤,无论我怎么问阿凌,他都不说,但我听到过他骂你的名字,应该和你有关吧!那次宗主重伤醒来时,一意孤行非要去祠堂,还让我带了两坛酒,我听宗主叫他荷风酒,可我听都没听过,那天,宗主发了很大的脾气,把你的无名碑给砸了,嘴里一直骂,边骂边流泪,两坛酒全喝光了,我一直守在祠堂外,宗主闹到了第二日清晨才因伤口裂开昏死过去,。”
说道这儿,江忆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再次抬眸望向魏无羡时,语气有些气愤,隐隐有杀气,他说:“第二次,便是你那好含光君五年前来江家找宗主那次,他走后,宗主回书房自己难过,那是我记忆中,宗主最难过的一次,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根本不会死。”
说到最后,江忆情绪已有些过度激奋了。
“对……对不起!”魏无羡哽咽道,他曾对金凌说过“有一天,有两句话你一定会哭着说出来,对不起和谢谢你”,现在看来,还真是在自己身上贯彻的彻底。
魏无羡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用袖子抹干了眼泪,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他快承受不了了。便道:“时辰到了,你走吧!记得近日,莲花坞会不太“干净”,但勿要行动,它们不会伤人。”
江忆闻言站起身,已行至门口时,才道:“务必救他,但切记,己莫伤。”
江忆知晓魏无羡伤了必不是江澄想看到的,便这样交代道。
江忆和当初的蓝曦臣,蓝忘机一般,他们有的了解江澄,有的了解魏无羡,也都知道,就算两个人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也是兄弟,是家人,是莲花坞的云梦双杰。
待江忆走后,魏无羡方站起了身子,走至冰棺前,语气中带着心碎,只是盯着棺中的人,喃喃道:“悔矣,望汝归。”转而又故作兴奋道:“你若回来了,我们就算是云梦双杰再聚首了,如何?”
然后,也不做停留,转身缓慢的走至一面墙壁前,伸手转了一下烛台,只见一间密室现于眼前,魏无羡不由微楞,他想过这密室可能已经没有了。
话说,这间密室还是在江澄与魏无羡熟起来之后,魏无羡强行在江澄房间里造出来的,别人用密室藏宝,他用这间密室藏他和江澄曾用过的东西。
当时江澄骂他多此一举,无事生非,可是后来,往密室了送东西却是比他还殷勤。
魏无羡想到这苦涩的笑了,向里走去,果真从柜子上找到两把琴。
一把黑中带紫,名为向晚,是江澄的,另一把却是浑身通黑,名为无向,是他的。正是他俩年少尚还习六艺时,江枫眠所赠。
魏无羡抄起那把无向,看了一下密室内布局,有些熟悉,应该是后来江澄又亲自整理过。
魏无羡走至冰棺前,打开棺板,用手抚了一下江澄的脸庞,却是触觉森凉。一个没控制住,泪光便砸在了江澄脸上 转瞬成为冰珠,沿着江澄的脸庞滑下。他便楞楞的看着那冰珠滑下,过来好久,才看向冰棺中的人,以开玩笑的语气道:“行了,别睡了,你睡的时间够长了。”
说完,拔出随便,一点也不心疼,直接在自己手臂上开了一个口子。有血涌出,魏无羡扔了随便,用手抹了血,就着伤口在冰棺上画起符来。直到整个棺材都被染成血色,闪着诡异的红光时,才停下,随手撕了一个布条,包住伤口,以免因血流过多而昏死过去,毕竟,这个时候可不能昏。
随后,魏无羡掏出腰间的陈情笛,虽说有了随便后,他再没用过陈情,但还是一直揣在腰间,不知是在怀念什么,这下算是派上了用场。
横笛于唇前,一阵夺人心魄的笛声便响了起来,陈情笛上鲜红的穗子和魏无羡苍白的脸色相映衬,此时若有修仙者在旁的话,定能看到魏无羡身边已经拥拥攘攘的聚集了大批的各路鬼神,魂灵,低着头像是对魏无羡行礼一样。可以,本来写了就是为了让你们看的,你开心就好
“噗!”一口鲜血直接喷出,魏无羡顿了顿,看了眼周围,摇了摇头,抿了嘴,喃喃道:“不够,还不够。”
再次横笛于唇前,这呜呜咽咽的笛声直到三个时辰后方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