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催生乐趣。这段时间,迷上了做木工。做这营生,需要细致,但我是个没耐性的人。之所以做它,完全是突然萌生的兴趣。
十多年前开始学习写毛笔字。我对写毛笔字有自知之明,就是个乐趣。也不敢说书法二字,太正统。写字是闹着玩的,学书法是有目标的人干的事,什么二王欧颜柳赵屋漏痕椎划沙章法啥的,听得头大。倘若几百亿古人天天拎着毛笔头子写字,就成就了这么几个书法大师,那我跟他们扯什么犊子?还是快乐的玩耍最好。但常理说,干什么事十年是个坎,这个坎过了,才能入门,我深以为是。写的略有点模样的时候,就核计着怎么把字变成作品挂墙上自娱自乐。但装裱贵巴巴的,舍不得花钱,便琢磨着自己干。从网上看了几个视频,嘁哩咔嚓买了装裱机,陆续添置其他物件,每日下班后便一头钻进屋子里折腾。一段时间后,装裱的便有了点模样,反正自己看着和市面上的差不多。等到装裱卷轴不过瘾了,就动了做框子的念头,每日心痒痒的难受,便买了木匠的全套家伙什儿,又一头钻进屋里开始折腾。
有个贬义词叫“闭门造车”,这词用我身上最适合不过了。我这四十多年,就是闭着门造车过来的。六七岁得个口琴,自己捣鼓着瞎吹,吹着吹着就吹成了调,会唱什么歌就会吹什么调,后来还学会了打拍子吹,只是那时没人告诉我口琴拿反了,直到现在还是反着拿,改不过来。再后来学吹笛子,学吹箫,学吹葫芦丝,当兵后学吉他,尽是自己瞎鼓捣,虽没老师指点,但废寝忘食肯下苦功夫。这笨人不可怕,但笨人要是吃了秤砣的去认真硬干,九头牛也拉不回,那也挺可怕。我就是个笨人,不,应该说是头吃了秤砣认真干活的笨牛。
自从迷上木匠活,每日下班后急匆匆回家,乘孩子未下学回来之前,赶紧“闭门造框”。即便如此,家里那口子也不干了。木匠活不像装裱,动静挺大。锯子吱啦吱啦,钉枪啪啪作响,胶水味,油漆味,叮叮当当……那口子便在厨房里大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初始装耳聋继续干,一会听得厨房门开脚步凌乱怕是拎着菜刀出来,赶紧陪好话:“不干了,不敢了,马上好,马上就好。”听得脚步缓了,赶紧停下手中工具,坐在凳子上擦汗喝水,然后再琢磨怎么把木头的接缝接好变得平整光滑。
啊呀!经过无数次装了拆,拆了锯,大变小,小变废,他妈妈的,终于鼓捣出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框子。赶紧挑字装裱,买来其他物件,把裁好的透明塑料板和字嵌入框里,覆了背板钉好,小钉里穿了绳,挂在墙上,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处女作”,心里那个美呀!
唉!凡事都是个兴趣,兴趣催生出乐趣。这世人有喜欢吃喝嫖赌的,有爱好钓鱼遛鸟耍猴的,还有喜欢登山下海玩极找死的,不一而足。但我以为真正的兴趣和乐趣从来就与谋生无关。若是兴趣和乐趣沾了蝇营狗苟的苟且之态,便像极了那些逗乐的喜剧演员们得抑郁症的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