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总有人问我月薪几何。对于这个问题,我大概有两种回答方式:
一种是虚高。因为你要是说出真实数字,对方一定会说:“啊?研究生毕业一个月才挣这点钱?谁谁在饭店当服务员,也就是初中毕业,挣得都快赶上你了,这书白念了,还不如早点下来挣钱。”其实,这种反应很大程度是在幸灾乐祸,他其实想说:“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人,还不如那些服务员。”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讽刺我呢?我会告诉你,我一个月挣十万。你不信?你没证据;你信?你多不甘心,我这么没出息的人,居然能挣十万。
另外一种方式是不说。总有一些“大妈型”的人,张口就是挣多少钱?多大了?有对象吗?买房没?你挣得多,他可能会犯嘀咕:不是好道来的;你挣得少,他会说你没本事。对于这种人,三个字回应——没你多。
讲真,每次想到工资这两个字,都没来由地堵心。没办法,自己没本事,挣不到期望值。
有人笑话我说,“自古文人多穷女,何不请辞去青楼。”
古代“青楼”,原本指豪华精致的雅舍,有时则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如“南开朱门,北望青楼。”
想来,我既不是文人,青楼之地自然也容不得我。不过,这句“淫诗”倒让我反思自己的职业选择。
2.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工资少得可怜。一位阿姨成立钢管公司,想进军国际市场,特别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创业。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没兴趣。两年过去了,阿姨的座驾已换成宝马,两个孙女也送入贵族学校。跟着她一起创业的年轻人都在当地买了房子。
有人问我,后悔不。
后悔是肯定的,谁不爱钱呢?但是没那么后悔。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会动摇,但还会拒绝,因为,真真是没兴趣。职业境界逃不过兴趣、乐趣、志趣三层次,如果仅仅因为钱,况且还没有那么多的钱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那该是多么可悲!
兴趣,是一种喜好的情绪,这个词儿特大众。我对帅哥有兴趣,我对钱有兴趣,我对吃有兴趣。从兴趣上看,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俗女。
再看我的志趣,就高雅一丢丢了。我志在写作,志在出书,志在文化产业,这就不只是兴头儿上的事了,它一定是小众的。在兴趣与志趣两者之间,还有一个平凡而立体的词,叫乐趣。这三个词近义,纬度却不同,故要低、中、高三度“识趣”。
人之兴趣是初心,无痕介入;乐趣是热心,真气弥满;志趣是专心,丈量意志。
上高中时,物理老师特别帅,天生对数字几近白痴的我竟想为了他选择学理科。我总是借着问题的机会接近他。赵阿姨总说,要有对高中物理老师的心机,现在早嫁出去了。可是,每次物理考试都在20分以下,显然,我志不在此。
认识一老外,哥伦布。别误会,是那位意大利航海家。哥伦布童年时读过《马可•波罗游记》,从此,航海冒险成了他最大兴趣。为争取一次实操,十几年游说乐此不疲,其志感动了西班牙王后,拿出私房钱资助其远航,这才有了人类时光之畔“发现新大陆”的伟大存在。
除了能将舔屏的帅哥拥入怀中,最幸福的人莫过于让自己的兴趣与职业甜蜜接吻。站在20层高的写字楼往楼下望,想乌泱泱的人群中有几多幸福之人。
庄子老先生说,“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筌者,捕鱼的竹器,捕得鱼来,怎能把筌忘了呢?细察职业成功者,大都因有如筌的妙趣而钓出变现的资本。该说兴趣是无价的船票,或载你驶向职涯的彼岸。
3.
有时,你的兴趣在别人眼里,就像垃圾一样任人耻笑。我读研时,爱旅游,兴趣使然,偶尔会做兼职导游。一大学体育老师说:“导游是天底下最没素质的职业。哪像我们,有编制。”若干年后,他还以他的编制为荣,仍然一个月死守着那几千块钱的工资。
这场景历历在目,如今,我仍然因为兴趣而选择一份职业,采访、编辑、写稿。可还会有人说,“装文人,穷酸相,假清高。”在他们眼中,你费一晚上力气写篇稿子,还不如窑姐接一个客人挣得多。百无一用是书生么。
只有在别人贬低我的职业时,我才能体会到何为笑贫不笑娼。想来,我只有比那些靠下半身挣钱的人挣得多时,才不会被耻笑。这能怨谁呢?是我不够努力,不够优秀。
写到这里,忽然好想哭。我又做错了什么?
面对他人的不屑,有的人像丢手绢一样,丢掉了本可以成全自我的兴趣之乐,只因为忍受不了短暂的清贫。岁月,就像随风的灰烬,早已无影无踪。有的人兴趣广泛,可晒干了,一个也存不住;有的人却善“挤出效应”,留下一个做伴侣。
有的人没寻到适合兴趣生长的土壤,却能移情所遇职业而成趣。倘若你把兴趣资本作为职业基座,那么这样的职业坐标轴是立得住的。问题在于你是否能使兴、乐、志相映成趣。
有一种管理叫“志向管理”,它不以短期效果和回报为目标,而是管理“兴趣变特长”的意志,筑牢兴趣和志向的“双螺旋结构”。兴之本,得其乐,存其志,志存高远。
坚守兴之本是不易的,若还想得其乐、存其志,你要面对就不止是质疑,还有不被认可的孤独和无人喝彩的落魄。不过,那又怎样?如果说,命运是一场持久战,那我就用努力来证明。我坚信,我的选择从未错过。放弃的,一定不是我的。谁说时代的光环只能套在英雄的头上?坚持一颗执着而努力的心,梦想终会为我吹响集结号。
谁说喜欢和成就不能兼容?这只是那种自甘堕落者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老师告诉我,前三十年,要无畏;后三十年,要无悔。想来,只有那些畏手畏脚的人,才会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吧。管理大师德鲁克说,并不是有了工作才有目标,而是有了目标才能确定每个人的工作。君以其趣授之事,专以其乐毕其功。
惟从喧嚣中抽身而出,方能术业专攻,志趣成根。
致,不甘平凡却坚守正路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