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暴雨,毫无征兆,早上还一副不晒死你我就不配叫盛夏的傲娇,到了下午就没脾气地下起了暴雨,走在路上直接倾盆而下,其实昨天不是没看到天气提醒的,只是早上的天气完全不像样啊,天气预报永远都像不需要为谎言负责的浪荡子一样,实在没多少可信度。早上穿了薄衫,淋了雨,身材有点若隐若现,我赶紧取下肩上的包挡在胸前,快速跑回去。
“你看你,又没带伞了吧,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了,什么都提前备着不好嘛,你再也没有天黑暴雨都有人为你忧的底气了好的吧。”
“不帮我递条干毛巾,净会冷嘲热讽。”“她”坐在那里玩着ipad,头没抬起来看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照顾你的义务。”
我无法跟你解释“她”是谁,上个月六号,我又再一次忘记带钥匙,懊恼地在门口踹着门,然后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问,谁有钥匙维修工的电话,因为我的自尊无法容许我打电话给他拿钥匙。然后门开了,“她”就那样出现在我眼前,翻了一个白眼,“你还真能,一周忘三次钥匙,怎么不把自己丢在外面。”然后留我在门前一脸懵逼,和我一模一样的长相,短发,素颜,不会装扮,被扔在相亲市场都没人愿意多看几眼的类型,世界上另一个我?
阿哲曾经问过我,你相信平行时空吗,说实话我什么都不信,不信上帝,不信鬼神,不信轮回,但是我还是很配合的说“那平行时空里要不要换你更喜欢我?”阿哲说“鬼嘞,现在不也是我更喜欢你,瞧把你宠得一身慈禧太后病。”
所以可以说,“她”是在阿哲离开后才出现的,一模一样的容貌,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我,可又有某些地方不像,怎么说呢,“她”更像我身上所有坏脾气的集合,开心地时候,我会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阿哲怀里,让他抚摸我的头发,但是大多数时间,我总是没来由地发脾气,活像一只一个月来30天大姨妈的暴躁鬼,然后阿哲会尽力安抚我的情绪,说实话,我对别人不像对阿哲那样差,跟同事讲话的时候,我会很和善眯起眼睛,显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总是把坏情绪出在他身上。所以,“她”更像我身上的坏元素的复印版,而不是一个完整的我。
“我说,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你啊,你没看出来啊,快做饭去,我快要饿死了。”“她”穿着我的小猫睡衣,拿起桌上仅剩的苹果咬起来,顺手拿了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把脚很舒服地搭在茶几上,真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工作了一整天,还要挤着一个小时的地铁赶回来,已经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再耗下去,我全身都要软塌掉了。太久没去超市了,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把水烧开,下了两包方便面,再磕上两个鸡蛋,算是对晚餐的凑合了。
“快吃。”我把两份面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跟“她”说,然后坐下来吃自己的,我可没有力气去顾她。
“成天净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生活没点追求。”
“爱吃不吃。”
阿哲离开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做过一顿饭了,我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天天就那几个菜,洋葱炒鸡蛋,青椒肉丝,炒土豆丝,拌青菜,阿哲总是吃得很开心,说只要我做的都好吃,再来一碗饭。然后吃过饭,他也会很自觉地把锅碗刷了,阿哲从不吝啬表达他对我的爱意,整天傻兮兮地哄我,讨好我。
“走吧,我们去逛超市。”
“嗯?”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就想这么应对我啊,门都没有。”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套上外套,拎上包。
“走啊倒是。”
“把钥匙带上,你个蠢猪,下午不就是因为没带钥匙被锁在门外的吗!”
“我带着就是了,啰嗦。”
和“她”上街就好像孪生姐妹一起上街,感觉好神奇,世界上另一个我?
“这个桌布在打折哎,家里的桌布太旧了,我们买一张新的吧,
这条鱼很新鲜啊,我们买一条回去做红烧鱼啊,
泡面不要一直吃啊,你可以买些挂面啊
……”
才半个小时,购物车已经塞满了东西,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购物能力,每一样东西到了“她”这里都有不得不买的理由。
然后就好像渐渐地习惯了“她”的存在,平时我出去上班,“她”就在家里自己呆着,我会在地铁口下之后去楼下的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菜,然后两三个菜,两个人很安静地坐下来吃,偶尔也去附近散散步,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我慢慢开始接受了阿哲离开的事实,日子也开始不咸不淡地过着。一周,一月,三个月,半年,分开的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再也出不去了,会被一直一直困在这段回忆里。这段日子里,我学了很多新菜,学了新的语言,工作开始顺利。这周组长离职,主管说这个位置会留给我,你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啊。去菜市场的时候,有我很喜欢吃的很新鲜的菠菜,有很可爱的小黄花鱼,买一块猪蹄,卤起来满屋子都是香味啊,买的时候我就想到“她”的表情,你总算打算活得像个人啊,然后给个白眼,嚷嚷道,快去做饭啊,我快饿死了。
二层,五层,七层,叮,今天的我有带钥匙啊,不过没带也没关系,为了不被“她”鄙视,我偷偷地在门后的脚垫下塞了备用钥匙。持续带钥匙的第一百七十三天,哈哈哈哈,机智如我。
“当当当当,我今天买了很多好吃的,你有口福啦。”
房间里一直没有人回复,我就那样呆站在门后,房间里一丝不紊,就好像从来没有另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过,没有了“她”每天把房间弄得一团糟,零食袋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我骂骂咧咧地给“她”收拾。
储蓄柜里堆满了一个月买的零食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