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苒是个被陈东放养的人,很是自由自在地过了一段完全遗忘通讯社的日子。该上课上课,该泡图书馆泡图书馆,该做兼职做兼职。
成苒做着很多兼职,当然这不是因为父母短了她的钱,而是自从交了第一学年的学费以后,成苒再也没向父母开口要过钱。每次打电话回家,父母都惯例地问成苒还有没有钱用,成苒都惯性地说有。父母对成苒是放心的。从初中开始,父母会把每个学期的开支在开学时一次性打到成苒的卡上,由成苒自己做计划自由支配。成苒已经很会安排自己的吃穿用度。
然而,从高中二年级开始,成苒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主动交代学习的情况,但很少会说起生活中的烦恼。于叛逆期的成苒而言,父母已经不能了解自己的世界,很多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也未必能理解,不过是给他们徒添烦恼,完全于事无补。
距离拉远以后,成苒对父母似乎没了什么叛逆情绪,但那种儿时的亲昵是无论如何再也回不来了。大学的成苒可以和父母聊的话题更少了,父母鞭长莫及,除了惯性地关心成苒的身体情况、学习情况之外,也操心成苒的交友情况,但得知成苒要屏蔽所有的社交活动专心考研以后,也不大问起了。
大学开学时,父母也照例要把一个学期的钱转账给成苒。成苒向父母报预算,只要了一年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打算自己去赚。成苒去发过传单,做过家教,跟老师做过课题,最后定了可以长期做的外语学院的秘书。
成苒很满意自己的大学生活状态,秘书工作每周要去三个半天,加上两份家教和帮老师做课题,一天之中没有哪个时段是虚度的。上课的时间和秘书的工作刚好把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占满,家教课安排在周六、周日,老师的课题用零碎的时间收集整理论文资料、写写综述就可以。每天都过得充实又有成就感。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没什么大的花销,生活费是赚足了,第二学年的学费也差不多齐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成苒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考研的准备上。她一有空闲就泡进图书馆里,但她没有占过座。
这座老旧的图书馆一共三层楼高,一、二楼是纸质书库,三楼是电子书库。自习室就在一楼,是人迹罕至的古籍书库划出的很小的一块地改成的,每天都聚集着各种临时抱佛脚的人,考英语四六级的、赶论文的、考各色证书的。成苒不喜欢这个充满紧张感的地方,但她常去的二楼书库必须要从那个门口经过。于是,每次打那儿经过,成苒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这天上完家教课成苒抱着将到期的几本大部头去还,正快速地穿越那压抑的一楼走廊。
“成苒。”
成苒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回过头去,看见阴暗的自习室门口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一手拿着个空了的水杯,显然是正要出来盛开水。
“陈学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成苒向陈东点头致意。
陈东走过来,扫了一眼最上头的书,“你在看宗教的书么?”
成苒换了个抱书的姿势,遮住书名,挽起针织衫袖子的细白手臂被勒出深深的红痕,“没有,只是查找资料用到。学长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陈东的水杯已经被遗弃在走廊那排椅子上,成苒的书悉数被接走。
陈东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率先往前走:“二楼书库借的么?”
“是。学长,我自己可以的。”成苒无奈地跟在陈东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