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中的奶奶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了,突然之间梦到了奶奶,那个和蔼的,可亲的,倔强的,却又永远都那么的低眉顺眼的服侍那一帮帮人的老妇人。
梦中的奶奶,和生活中的她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一件破旧的对襟大衫,土灰色的,灰里巴拉的裤子,绳结似的的腰带,不知道有几圈的那样缠着,脚上还是那中很平常类型的布鞋,被泥土染的亮亮的泛着光泽。
我似乎觉得奶奶有问我话,可是,我真的是什么都记不起了,只感觉她远远的在大门口,问我有没有见她的背篓,她要去给牲口找草。
我好像还没有说什么然后就是别的梦境了,一恍醒过来时,仔细的回忆,突然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好痛苦的感觉从心底飘起,我知道,是我的潜意识里面想念她老人家了。
2.爱的表达:正话反说
我的奶奶去世已经十六年了,记得最清楚的也是最后一次见奶奶,是我在县城读书的第三年,那年的八月十五,我回了一趟家,我的家是隐在云里边的山那里的,几经周折的火车,终于迈上了熟悉的引向家的那条小路。
远远的就看见门前转弯的地方有人在做事情,一会看看大路,一会又弯腰拣拾地上的杂草,弯腰的时候弯的很低,可能是因为视力不好,看不清楚地面上的东西。抬头的时候又扬着很高,因为眯着眼睛才能更清楚的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是谁。
早在两周前就给她说了我八月十五会回家回家的事情,和往常一样,看到我后,她明明很高兴,却故意说着这娃娃都不回家了,把这屋里的老人都忘了,现在就不回来了,再别说嫁人了,那还更不不登这里的门了。
3.心怀慈悲
那时候一般回家,都会给她带一些点心,她很爱吃,那可能是她唯一的零食吧。但她总是不舍得马上就吃,一直放着,存着,有时候点心甚至干着硬邦邦的实在放不住了,才就着水啃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可能和她在过去经历过的及其贫瘠困顿的苦日子有关吧。
但有一次,她把我带给她的所有的点心都给了村里一位没父母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给了还怕我说她,解释着说:“你看那个小娃娃饿成什么样子的了,我老了,半截子身子都要埋进黄土了,给小娃娃吃还长点身体。”
我记得我当时还真说了她,我说:“你给一点点呀,一半也好呀,干嘛全给他。”
奶奶只是呵呵的笑笑,就说,再别给她买了。尽管当时有些置气,但后来我还是理解了,那应该是她自有的一种慈悲心,让她对境况不如自己的人心生怜悯,进而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4.自学扫盲
奶奶一天学都没上,没有什么文化程度,但是她很好学,家里姑姑们的课本程经常成了她的的精神食粮。印象深刻的是,我很小的时候,下雨天或者冬天,奶奶盖着被子窝在炕头,手里捧着一本初中语文课本,因为弱视,总是拿着特别近,整个头都随着文字阅读的进度移动,而且她喜欢读出声音。所以,小时候从奶奶那里听到了牛郎织女、花木兰的故事。
奶奶比较喜欢看书,而且还会经常参与我们的讨论。记得某一次,小姑说印度的男的和女的之间不会直接说话,在路上遇见总要找个中介人,没有中介人也会找石头什么的东西充当,奶奶竟然很渊博知识似的说,印度的男的和女的结婚,女的会花很多的嫁妆,没有嫁妆或嫁妆少的女孩就嫁不出去了。所以印度父母穷一点的就会在孩子出生时把女孩子给掐死,当时奶奶的讲解很神秘,我,甚至姑姑都被迷住了,后来问奶奶哪里知道的,奶奶还有点自豪的说,书上看到的!
当时我还不怎么相信,因为不符合中国的国情,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接触的知识多了,才确定原来奶奶说的竟然是真的。
5.重情重义
记得爷爷去世后,爸爸想要奶奶搬出原来的老院子和我们住在新房子里,没想到她竟然死活不肯。其实,奶奶和爷爷的感情并不好,奶奶受了很多旧社会婆婆对媳妇的暴行,像冬天不让填炕,赶出家门不让进门等,而那时候的爷爷本着旧社会唯父母是从的遵旨,所有他妈妈做的都是对的,所以,奶奶和爷爷有很深的矛盾。
但爷爷去世的时候,奶奶哭的比谁都厉害,后来甚至从自己住的房子,搬到爷爷住过的那个屋子里,死守着不出来,每天打扫的很干净。记得有一次奶奶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我讨厌的要死,可人真的没了,我又觉得不像真的,觉得还是活着好。”说着,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下来了。
我明白,奶奶的心里是有爷爷的,只是活着的时候对立惯了,没有表达过。
6.后记
爸爸说,奶奶去世后他经常会梦见,尤其是有事情要发生的时候,他更会梦见,然后好像奶奶就在对她说,孩子,这件事情你不要做,那件事情你要三思而后行。所以,在爸爸做很苦很累的事情的时候,似乎总有奶奶在冥冥中对他有着指引。
或许,亲人之间真的有种说不清楚的牵连,就算是生死相别,也会有感应。因为逝者虽然已经离开,但生者对他们的牵挂和爱永远都在;然后就会在最疲惫、无助或者情绪薄弱的时候,跳出来,通过最柔软敏感的神经,让你感受到这种情绪。
那些情绪,会在潜意识中,如涓涓溪流,把我们导向一种自我寻找和认知的小路,告诉我们,你的选择,你的路,应该往哪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