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电影《误杀》非常火，影片是一个悬疑故事，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遭到侵犯，失手杀死了侵犯者后一家人和警察相较量，而侵犯者的家世有权有势，在破案过程中还揪出了特权黑幕。
有权力的地方很容易滋生出很多黑暗，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情况，如果侵犯者没有被杀，不知道是不是也会被特权黑幕掩盖。
说到权势和特权，不由得想起严歌苓反映“草鞋权贵”的小说《霜降》。
小说没有那么激烈的矛盾冲突，不过因为故事所设定的情境，让人充满好奇，毕竟一直以来，普通群众对神秘高墙大院总有一种窥视的欲望，尤其是高墙大院中所发生的不能被人所知的秘密。
当然，我并非想要对种种秘密进行八卦，主要还是想就小说里所出现的不公行为以及人物的不满情绪，深思权势是否是人体面活着的必要保证。
还记得当初看小说前，在看过故事简介以后，我就带有这样的偏见去看。偶然还看到有人把这座“程家大院”比作《红楼梦》中的“贾府”，想来是有些可笑。
“程家大院”位于北京西郊，无论是规模还是复杂程度，都无法和“贾府”相提并论，更何况，“贾府”的兴衰跨越了上百年，而里面的人也一直都是贵族身份，在礼仪伦理方面知之良多，有世家风范。
但是“程家大院”则不同，是世代农民在历史变迁过程中，成为了“草鞋权贵”。
在这座大院里，没有书香门第沉淀的涵养，也没有一位当权者该有的责任风范。所以书籍、写毛笔字都是程将军和女佣调情的道具，而整座宅院里，从被关着的四星到想逃离程家光环的大江，以及佣人都没有爱，人和人之间充斥着报复、算计、压制。
此前曾看过一句话，大意是贵族革命和农民起义有很大区别，贵族革命大多因为信仰，而农民起义可能更多的是因为生存，所以他们缺乏理想。
对于草鞋权贵而言，揭竿而起的草莽在成为英雄以后，手里握有特权将变成让人担心的事情，因为对于草莽而言，他的英雄历史让特权无法受到有效的管理，无法被正义钳制住。
因而程老将军对待和妻子偷情的秘书，采取的做法是用手枪直接打伤，并且不用负任何责任；
他也可以用自己打江山的功劳，包庇自己违法乱纪，危害社会的儿子；
他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光辉历史，成为“程家大院”的土皇帝，用这无法被人否认的地位，肆意猥亵家中的年轻女佣。
在小说中，有很多地方都直白地说出程家大院中的人不正常，好似一座疯人院。在大院中的人不管外表如何光鲜，他们的腐朽以及不堪都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程家大院是国家安排的，水电消耗也由国家负责，但是住在这里享受一切的人，从主人到佣人，在言语中都只有对国家的不屑，一如程老将军的儿女们对父亲英雄光环的轻蔑。
程老将军的儿女们是因为父亲的功绩才得到的特权福利，但是他们表面畏惧着父亲，实则内心深处却对父亲充满了怨恨，鄙夷，称呼是毫不尊敬的“老头子”，说祖辈是“泥腿子”。
兄弟姐妹之间更不像一家人，相互算计，相互争斗，相互咒骂。这样的一座院子，确实像疯人院那般看不到逻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合乎情理的东西。原来有权势却失去爱的样子，是如此的滑稽悲凉。
不过这个没有爱的程家大院，却也是渴望爱的，所以坏事做尽的四星爱上了天真的霜降，而不屑于权势富贵身份又渴望功名的大江，也爱上了自己不怎么看得上身份的女佣霜降。
他们的爱都没有得到期望的结果，因为他们成长在权势带来的无爱世界里，拥有普通人无法获得的光环和地位，从来都只在乎自己，没有人教会他们如何去爱。
看到小说最后的结局，程家大院的权势瓦解在日益进步的时代里，家亡人散，不由得让人对这个院子以及程家人心生无奈的同情。
在那个时期，“程家大院”并非只有一座吧，忍受不公平的普通人更是数不胜数。细细品来，“程家大院”中的人们，都循环在报复——代偿中无法自拔。
程老将军用生命和鲜血赢得了起义的胜利以后，对胜利果实的规划以及守护毫不关心，只想着占有，而对于无法占有的果实，则毫不关心地毁灭报复。
他想永恒享受着英雄的荣光，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老去，不愿意面对自己不受用的事实，所以抱着“倚老卖老”的心态，紧紧抓住会散去的地位权势，通过蛮横来验证自己威望依然如昔，通过特权来验证自己的价值依然远远高于普通人，通过年轻女佣无法反抗的猥亵，来验证自己依然英姿飒爽。
而自己的夫人，和他的交流几乎没有，甚至用自己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的生活，对他的蛮横、对他的自私、对他的贪婪进行无声的报复；
他的儿女，则把人性中的自私冷漠释放，用种种恶劣的行径，来报复他的虚伪，他的不堪，他的压制，儿女们丑陋的嘴脸，未尝不是程老将军隐藏在英雄光环下的丑恶倒影。
而霜降，作为小说的主人公，见证了程家大院中的一切疯魔，她无论遇到爱情还是受到侵犯，其实都不重要了。
程老将军的儿女们在程家大院塌下时所面临的命运，和程老将军息息相关；纵然这个时候的霜降在脱离程家大院以后可以得到新生，但是作为一个“小乡下妞”，在程家大院中的耳濡目染已经让她无法像自己羡慕的兆兆那样，脱离权势成长起来。
所以她心里埋葬着单纯的爱，不敢和四星逃亡，也无法追随大江去过普通生活。
因为她带着程家大院里的堕落逃出以后，委身楼管，只为了获得免费公寓，做无法见光的情妇，甘愿被包养。
再次见到落魄的大江，她已经冷漠得体了，她曾经仰望的出色而又熠熠生辉的大江，对于此时的她而言，早已无法让心生出一丝波澜。
程家大院和霜降，就像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不公以及无奈，它们会被打破，但是并不会完全消失。
社会本就是一个更为复杂，更为庞大的大院，身在其中的我们，如果无法逃离出来，可以选择像霜降一样的活法，但也可以选择像大江为霜降设计的那样，努力读书，成为自力更生的普通人。
因为爱和尊严，对于人而言，是体面活着的重要底线，是权势无法保证的。
作者简介：
紫尘静雪，90后已婚大龄少女，研究两性关系、婚姻关系，坚信家长里短也是一门学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