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都变了,好像一切都没变-《猜火车2》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事业,选择家庭,选他妈的大电视,选洗衣机、车子、CD、电动开罐器,选择健康、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定息低率贷款,选择房子,选择朋友,选择休闲服跟搭配的行李箱,选择各种布料的西装,选DIY,怀疑自己是什么?看心智麻痹的电视,嘴里塞满垃圾食物,最后整个人腐烂到底,在悲惨的家里生一堆自私的混蛋小孩烦死自己,不过是难堪罢了,选择未来,选择生活,…我干嘛做这些事?

二十多年后,马克回来了,最期待的续集终于在上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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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猜火车》的开头马克念出这段影响了一代英国年轻人的独白的时候,他和朋友们正在Iggy Pop的《Lust For Life》配乐中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而狂奔。

在各种榜单、杂志、网络的推荐下,这部电影在已经上映的几年后让很多中国的年轻人看到,在马克他们身上寻到共鸣,特别是那个时代,互联网已经兴起,全世界的文化都能快速的接收到,人生阶段上的迷茫期刚好遇到社会变革期,中国的快速发展,观念的革命,物质的冲击,一切都在迅猛转变,让年轻人们无所适从。

电影里的马克他们放纵、压抑、痛苦,像是凶猛的动物在牢笼里冲撞,快速的镜头切换,迷幻的梦境效果,从头high到尾的摇滚乐,弥漫着那些垮掉的年轻人气息,他们吸毒,他们滥交,他们暴力,他们一点没有羞耻的堕落,甚至背叛,与社会持续的做对,躲避在毒品的幻想里,逃避着这个世界。马克愤怒的咒骂着苏格兰,骂着这是世界上最烂的地方,还被这最烂的老二英国统治着。他们四个人唯有马克还算清醒的,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背叛,偷走朋友们的钱,从起初的不选择到最后的还是选择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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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的青春中没有海洛因,没有偷盗,没有打架,没有滥交,但我们一样在这个时代中面临众多的选择,走出的每一步都面临着抉择,面临着妥协,有些勇敢的人选择了不与这个世界为伍,有些勇敢的人选择了去对抗,但多数的人还是选择了更稳妥更安全的道路,曾经的过往就只是成了青春期的叛逆。

看《猜火车》的时候我还年少,那个时候距离《猜火车》的上映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我还不知道Iggy Pop,还不知道Nirvana,还分不清什么是摇滚、什么是朋克、什么是民谣,还没有打着年轻人的精神角落旗帜的豆瓣,国内的摇滚乐队还没像现在这样从地下开始走上大众的舞台,只有流行乐,没有迷笛、没有草莓,我还在一个小城市里,我那时不想去过得像上一代人所希望的生活,选择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活着而生活,过着按部就班的人生耗费这短暂得生命,但在这漫长的叛逆期里,生活一点点的打磨着自己,你会发现世界根本不在乎你选择什么,不在乎你的对抗,而你只会成为一个傻逼一样被抛弃。

曾经网络上热传过一组张片,分别是一群人小时候和长大后的照片,小时候总是想做着想做那,科学家、医生、宇航员、作家、演员,但长大后多数人都只是在过着普通的生活。

人会长大,总是要面对这个世界,我不会再试图去对抗它,但我终也不会选择随波逐流,有人说“人真正成熟是与这个世界达到和解”,还说“当你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才刚刚开始原谅你”,我也是赞同的,但我认为你只有对抗过才能以直面人生的态度去和解。

“世界在变,音乐在变,毒品也在变,你不能再海洛因中躲避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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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在变,二十年来什么都变了,曾经在选择的东西也都已经落伍,CD早已经消失,电视机都变成可有可无的东西,综艺节目充斥着真人秀,三件套穿起来会更像是个中介,人们开始活在facebook、twitter、Instagram的虚拟生活中,海洛因不再是nb的玩意,堕落的年轻人开始玩更刺激的冰毒、神仙水和各种各种化学的毒品,当初马克咒骂最没有希望的苏格兰也都变的更加繁华。

经典的独白也变成了“选择设计师内衣,空想着能和某人再续一段已经消逝的关系,选择手包,选择高跟鞋,羊绒和丝绸,把这当做你的快乐之源,选择把一名已经跳楼的中国女工里做出的iPhone揣进在南亚血汗工厂里生产的夹克的口袋,选择Facebook, Twitter, Snapchat, Instagram还有一千种别的方式和你从没见过的人大倒苦水,选择更新你的资料,告诉世界你早饭吃了什么并且希望某地,某人真的关心,选择拜访旧爱,拼命相信你没有她们看起来一样糟,选择直播,从你第一次手淫到你最后一次呼吸;人们之间的联系减少到除了数据一无所有......选择慢慢屈就于你能得到的,而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见好就收但面子上还要硬撑,选择失望,选择痛失所爱,随她们渐行渐远,你的一部分也与她们一并消逝,你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一点又一点,它们都消逝无踪,那时你的自我一点不剩,生死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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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看到《猜火车》结尾的时候以为他们也会改变,或许那些年轻人会去从事一份正当的职业,结婚生子,可是再看到他们时,马克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城市,还是个痞子,仍旧是背叛西蒙跟他女人搞在一起,西蒙还是跟当年一样,坑蒙拐骗,经营一家只有老头才会来的酒吧。贝格比也是像当年一样暴躁,在监狱里呆了二十年,一点没变,越狱后总想着弄死当年背叛他们的马克,土豆还是个瘾君子,看到马克,这个当初最信赖的朋友大喊“当初你给我留下我的钱有什么用,我的朋友不在我能做什么”。

《猜火车》续集的出现距离《猜火车》已经是二十多年了,恐怕没人能认为它能拍续集,因为它那么独特,它有的是强烈而迷幻的情绪而不是故事。没想到导演丹泽尔在经过了那么多年再次拉来曾经的四个英国小痞子,这中间的时间里,马克的扮演者伊万已经混到了好莱坞,导演丹尼也已经通过《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拿到了奥斯卡奖。

我是喜欢这种处于真实时间下镜头里的电影的,比如理查德·林克莱特导演跟着一个男孩从幼年到青年的《少年时代》和他每一部都相隔了八年的同一个男主和女主的《爱在日落时》《爱在日出时》《爱在黄昏后》,这些电影里剧中的人物。好像也陪我们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没看《猜火车》续集之前,其实我是恐惧而有期待的,恐惧的是导演怎么去讲述他们的改变才能不会变的生硬而尴尬,期待是能带给我那个热血青春和幻想,期待能再出现从马桶里钻进去寻找毒品却像是游到海底寻找珍珠一样的经典的画面,可是丹尼处理的很冷静,没有了什么幻想的画面,没有了从头到尾的摇滚乐,只是在中间穿插着回忆片段,也没有开始面对中年危机,开始为了孩子为了家庭而忙碌,只是看到几个依然无力的中年痞子。

最触动的镜头就是马克刚回来的时候把黑胶唱片放到机器上,经典的音乐刚一响就立马拿了下来,仿佛是他不愿面对的青春,也不愿接受现在的生活,而到了影片最后,他回到了家庭,虽然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母亲一直为他保留着自己熟悉的也是我们熟悉的房间,音乐响起,马克恣意的跳舞,那个年轻人好像又回来了,仿佛一切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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