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杭州的执念起源于懵懂的儿时对一首老歌的误解“牵住你的手,相别在黄鹤楼,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杭州。。。”没错,听到的是杭州,而不是扬州,在那听歌只用耳朵猜意境或用主观赋深情,而绝不会用眼睛看歌词的年代,错了就是错了,还乐此不疲地哼唱了整个童年。也因此埋下了一个小小的苏杭情结。
最迷人是那“烟花三月是折不断的柳,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等到那孤帆远影碧空尽,才知道思念总比那西湖瘦。”后来,读到“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君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等等写尽了墨客才情,却写不完苏杭风情的诗词,再加之对许仙白娘子西湖、断桥、雷峰塔诸多传说的痴迷,杭州早已化身一个遥远的梦, 一个满负江南水乡令人醉的迷,一个此生必赴的约定。只待年龄渐长,只待双脚无羁绊,便只身前往寻江南,以赴多年之约,以圆夙寐之梦。
赶赴杭州已是今年的冬月,寒冷的北方早已下过两场轻雪,让当地的人们穿起了棉衣,在清一色的灰调调中行色匆匆。当飞机出现在一方上空,俯首望去,那一行行整齐的墨绿,蔓延无穷尽的生机,我就知道,杭州,到了!杭州用最古老的农耕方式---茶田迎接我,回应了我所有关于江南水乡最初的幻想和向往,也就此迈开了探寻的脚步,走进了鱼米水乡的画卷里。
我怀着一腔崇敬,以一个后来人的身份走进过宋城,我看过清明上河图的动态影音,亲眼领略盛世繁华。我走进过文艺演出馆,第一次亲临现场,在宏大的规模中见证古城一路走来的金戈铁马、文化传说和历史进程,深深感叹不愧为一生必看的宋城千古情!我路过了小说中写及的江湖,江湖中的艺人,艺人的绝活和谋生!还有胭脂巷那一场绣球招婿,还有怪街口那一行震震骑兵,还有爱情广场那一条条红线、一把把情锁,一根根姻缘签、一句句海誓山盟!果然,这样灵秀的地狱孕育出这样灿烂的文化、美丽的传说、细腻的多情。
我到过古镇西塘,是那屋檐水边立、小河桥下流的江南之最。夜有夜的韵味,倒映着热闹和灯火,日有日的风情,相溢着杨柳和静默。略去小巷里的古玩意儿,抛开岸上的小酒吧,也暂不去管流传千年的独特小吃,光是往那一站,置身小桥流水杨柳岸,便已是柔情醉意上心头,不羡繁华只愿留。最柔软的痴迷和满足,随流水一圈圈荡漾而去,随柳条一遍遍来回轻摆,人在画中神往,画却早已在心中诉情殇。即便此行只到了西塘,也绝不枉此行。
一个人游了西湖,那一天烟雨蒙蒙不见阳,给了我最地道的烟雨江南寻。我不曾登上人工味道太浓重的雷峰塔,却徒步走完了整条苏堤,我在断桥不曾见到一片残雪,却任性地就地完整唱了一遍。我撑了一把旧伞,旧伞路过祠堂,祠堂已住新燕。我见了当地丝绸,丝绸不让拍照,我带回一条丝绸。那一整天,双脚走过的路,问过的柳,留下的影,泛起的念想,一起留在了西湖边上,也留在了湖中央,还将留在西湖历史的波浪,刻在只有我一个人知晓的青史上。
我还在西溪湿地的水面乘小船,我还在竹林深处寻人家,我还看见蚌怎样开,珍珠怎样取,我听见民间吹的最好的萨克斯,还有民间艺人怎样用铁丝把字画刻在转运珠内壁上。我吃过在硬泥上烤熟的缙云烧饼,素贞家传的大混沌,闻名已久的叫花鸡,土色土香的西湖醋鱼。有人说这是唯一一座在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车子会给行人让道的城市,我也有幸体验一两次。杭州处处是景,总能看见老老少少的伴侣,三三两两地走过,无需多言,他们诠释着幸福和知足。这座在秩序、和谐、公平、包容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安详、快乐、温馨、有爱的古城,任谁来了都会心生留恋,不忍离开吧。
在此地见故人,旧情便浓了三分。在此地忆往昔,往昔便散了愁云。我来寻儿时梦中的江南,江南是寻得了,可是不仅仅是江南。是那景吗?不仅仅,是意境?不仅仅。是思考?是传说?还是深情?我想多的是人性深处对江南灵性的回应。今晚,不说思念,不言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