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之后,天气日益渐暖,外出赏花的人也分外多了起来。我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里,任心里的花悄然开放。
一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十年有余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在心里憎恨着“清明节”这个民俗节日,我不想让这个形式上的祭奠惊醒内心的自我欺骗。常常一个人,陷在回忆里,满是对父亲的思念,不断催眠自己父亲并没有走,他一直在我身边。
父亲当时任村支书,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他每天乐呵呵的,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孩童时代听到的民间故事大都是来自于父亲,每当这时候,母亲也会很陶醉地听着,偶尔也会跟着我们开心地笑。父亲的口头禅永远是“乐乐呵呵又一天”。村里有闹纠纷的常会找他调解,在父亲的开导下,他们常常是怒气冲冲来乐乐呵呵去。当然,父亲也有自己的心事,只是从不表露。只见他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撑着桌子,手里夹着一支烟,深吸一口,悠悠吐出烟雾,眉头深锁,静静地望着远方。我知道父亲又在想问题了,母亲的一声“吃饭啦”,会让他很快回过神来,乐呵呵地和我们说笑在一起。
父亲很爱我们。早些年他为乡里经营着一个渔网厂,常常需要外出跑业务。每次他都不忘给我们姐弟几个带点吃的回来,比如橘子汁、面包、糖果之类 的。有一次,父亲带回两把青青的“小月亮”。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新鲜玩意儿,父亲告诉我们这是香蕉。我至今似乎还能回味那青涩甜糯的滋味儿。大姐有意思,她把香蕉皮用细绳拴成两串儿,挂在窗前,说让这香味多留几天。那时候的我们,就这样被父亲深深地疼爱着。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一次弟弟不小心把柜子上的一摞碗碰到地上,摔碎了四个,母亲大声地斥责他,而父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故意的,别骂孩子。”
父亲不只是对家人好,他的善良无处不在。有一次父亲在长途汽车上,一位老人钱包丢了,没钱买车票,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一车人都在沉默。父亲为他买了票,老人感激得一个劲地作揖,父亲淡淡地说:“谁都难免会遇到点事。”也就是那一次,父亲再返回的路上,手提包竟然也戏剧性地被偷了。包里除了几百块钱之外,还有一个联络业务的电话本。父亲回家和母亲说起这事,母亲抱怨说:“怎么就不是好人好报呢?”父亲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都已成家立业,父亲也该安享晚年了,但病魔却残忍地带走了他,只留母亲一人守着家,守着那个曾给我们带来无尽欢声笑语的安乐窝。一想起父亲,我就眼眶湿润,这将永远成为我不能触及心底的伤。
我是正月出生,父亲为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春暖”,寓意春暖花开,无奈却因为邻居奶奶耳背听不清没有叫响,也是因为没有和姐姐们的名字中的第一个字顺下来,所以最终被改掉。但是我多想能听到父亲暖暖地喊我一声啊!
父亲,春暖花开时,女儿又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