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翻译练习,准备分10次做完。晚上一个人坐在窗边敲字,确实挺害怕的。文中冰冷残酷的写实手法与科幻作家刘欣慈的行文风格颇有几分相似,我觉得这是Lovecraft最了不起的地方,他不仅塑造了恐怖的形象,更深知人类恐惧的根源在于其无法掌握的未知领域,以及在无力反抗的伟大力量面前的渺小与卑微。我最先接触的是PS4上的一款名为Bloodbrone的游戏,然后开始读Lovecraft的小说,据说《湮灭》这部电影走的也是这种风格,只是还没去看。
这里借用游戏里赛门的一句话:Be ware, secrets are secrets for a reason, and some do not wish to see them uncovered, especially when the secrets are particularly unseemly.
还是回到一个很基本的问题:宇宙到底是物质性第一,还是意识性第一呢?现行的标准答案是A,我们只需要问一问自己:万一,也仅仅是“万一”,在这一切的一切背后,真的有一种意识在主宰万物呢?对未知的过度探索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得知真相这件事本身就很恐怖,而神秘的真相却又有着人们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引诱着人们去送死。回想我们的历史,似乎也真是这样:当核武器把我们的家园夷为平地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怀念住山洞、捉野兽的浪漫生活呢?
正文:
上古的伟大生灵也许并未灭绝,它们存在的时代极其久远,远在人类的意识甚至躯体诞生前。一些诗歌与传说中记载了关于它们的短瞬记忆,称之为神祇、魔鬼——Algernon Blackwood
1.恐怖的浮雕
我认为,这个世界对我们最仁慈的事情,在于人类的思维无法将自己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我们生活在无垠宇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宁静小岛上,似乎也不太可能为了探索未知而远航。现今人类所有的科学都有其独特的研究方向,这些知识目前并没有对我们产生过多少伤害;但是,一旦有一天,所有支离破碎的知识全部联系起来,就会向我们展示现实的恐怖以及我们在其中可怕处境,人类不是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发疯,就是逃离光明,为了安全而躲进新的黑暗之中。
神学者已经领悟到:在令人敬畏的伟大宇宙循环中,这个世界与我们人类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们假装用一种平淡空洞的乐观腔调谈论着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秘事物,其实本身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但是,每当我回想起或梦见那个禁忌的纪元时,使我不寒而栗、几乎发狂的却不是这些神学者的描述,而是像所有对恐怖真相的窥探一样,是由各种不经意间闪过的破碎线索拼凑而成的事实:对于这件事,则是一份旧报纸和一个已故教授的笔记。我希望再不要有人来做这样的工作。当然,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刻意去把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件联系起来。我想教授在小心翼翼地保守着他知道的这一部分秘密,如果不是突然死亡的话,他一定会把他的笔记完全销毁掉。
我是从1926到1927年的冬天开始了解这件事的,那时我的舅老爷George Gammell Angell刚刚去世,他在罗德岛普罗维登斯的布朗大学任名誉教授,专业是闪米特语。Angell教授在古碑文领域很有权威,常常会有大博物馆的领导来向他求助,因此很多人都知道他在92岁去世的消息。而在当地,教授离奇的死因也让大家很感兴趣:他在从纽波特回来的船上就有点不行了,下船后他为了抄近路回到威廉街上的住所跑去走一段陡峭的山路,结果突然跌倒了。据目击者称Angell教授是被一个水手模样的黑人撞倒的,后者当时正从山坡上一个古怪的阴暗庭院里往外跑。医生们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明显的疾病,徒劳地争论了许久之后,他们认定是陡峭的山坡使教授的心脏出了点问题,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当时我对他们的结论没什么异议,但最近,我开始怀疑了,而且不仅仅是怀疑。
我舅老爷独身一人,无儿无女,因此我就成了他的法定继承人,为了能够将他的研究成果整理到位,我把他所有的文件与资料都搬到了我在波士顿的家里。其中大部分我整理的材料日后都会由美国考古学会公开发表,但有一个盒子却很不一般,我感到教授并不想让世人了解其中的内容:这个盒子被锁上了,实在打不开,后来我才在教授随身携带的钥匙扣上找到了钥匙。盒子里面有古怪的黏土浮雕,毫无连贯性的笔记、短文以及剪报,横在我面前的是一道更加严密的屏障,我怎么才能搞明白这些东西要说明什么呢?还是说我舅老爷在晚年老眼昏花,被什么显而易见欺诈骗了进去?我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扰乱老年人心智的混蛋雕塑家找出来。这块浮雕呈粗糙的长方形,厚不到一英寸,正面大概5*6英寸,显然是现代的工艺。然而,浮雕的造型却与现代审美相差甚远,虽然立体派与未来主义都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现代艺术却很少去复制史前文字中晦涩的规律性,这个浮雕上的设计显然是在模仿某种文字,尽管我读过了舅老爷大部分的文章和资料,我也没法确定这些文字的类型,甚至连一点有关联的东西都找不到。
在明显的象形文字上面,有一个象征性的图像,虽然这种印象派的笔触让人很难了解其背后的真实意图,但看起来像是一种怪兽,或者说怪兽的象征,这种形象是只有精神病人的大脑才能幻想出的东西。我可以绞尽脑汁,把它看做章鱼,龙和扭曲的人体画像,但这都不是对图像最真实的描述:一个长满软塌塌触手的头,奇形怪状、布满鳞片的身体和一对退化的翅膀,图像背后则是是模糊的巨石建筑背景,整体轮廓看起来非常可怕。
盒子里除了一些剪报,还有一些教授的手稿,字迹比较新,并且完全不是文学作品。其中一份看起来比较重要的文件的标题上写着“克苏鲁教”,字体巨大清晰,好像是为了避免读错这个不太常见的词。这份手稿被分成了两部分,第一部分的标题是“1925- H.A. Wilcox的梦境和作品,罗德岛,普罗维登斯,托马斯大街7号”,第二部分则写着“警官John R.Legrasse 1908年在美国考古学会上的叙述,路易斯安那,新奥尔良,比恩维尔街121号-同期会议记录以及韦伯教授的报告”。其他的手稿则是一些简要的记述,包括不同人所做的离奇梦境的记录,有些是从神学书和杂志上剪下的评论,剩下的是对于从古代流传下来的秘密社团与地下教派的评论,附带了一些来自神话和考古书籍的参考标注,比如Frazer的《金枝》和Murray小姐的《西欧的女巫教》。剪报大部分是关于精神疾病以及1925年春天爆发的狂暴症。
这份手稿的第一部分记述了一个特别的故事。在1925年3月1日,一个消瘦阴沉、有点神经质的年轻人拜访了Angell教授,他带着上文提到的那个黏土浮雕,当时浮雕才刚刚做完,有点潮湿。从名片上得知他名叫Henry Anthony Wilcox,教授认出来他是一个自己知之甚少的显赫家族的小儿子,最近在罗德岛设计学校学习雕塑,年轻人独自一人住在学校附近。Wilcox早年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天才,但是性格却十分古怪,他从小就对神秘的故事和离奇的梦境很有兴趣,自称“精神高度敏感”,但在他生活的这个以商业为主的城市,人们认为他不务正业。由于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他逐渐退出了公众的视线,人们只知道他参加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美学团体。即使是墨守成规的普维登斯艺术俱乐部,也断定他无可救药。
Wilcox唐突地请教授帮其辨认浮雕上的象形文字。从他生硬,梦游一样的行为中可以看出这位年轻人并不合群,教授明确指出,这东西明显是现代的做工,和考古学毫无关系。Wilcox在反驳时说的话让教授印象深刻,之后教授还能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他的话带有一种幻想的诗意,后来我发现这也是他这个人的特点,Wilcox说:“这确实不是文物,是我昨天晚上在梦里做的,我梦见了一个奇怪的城市,比富饶的提尔、神秘的斯芬克斯和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还要古老。”
之后Wilcox就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他的叙述杂乱无章,却不知怎么的唤醒了教授某些沉睡的记忆,极大地激发了教授的兴趣。前一天晚上,新英格兰发生了轻微的地震,是最近几年震感最强烈的一次。Wilcox敏感的神经受到了地震的影响,晚上睡觉时,他做了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梦。梦中他在一个宏伟的城市中,城市由巨石构筑而成,到处是极其巨大的石块和直插云霄的石柱,这些建筑的表面在不断的滴下绿色粘稠的渗出物,整个城市似乎正在休眠,弥漫着一种险恶的恐怖气氛。墙壁和石柱上布满了象形文字,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从深不可测的低洼地带飘出,这种声音让人感觉几乎发狂,只有通过幻想才能将其转化为人类可以理解的音调,但Wilcox还是成功的记住了几个杂乱的词:Cthulhu fhtagn。
这两个词成功了唤醒Angell教授一段兴奋而困惑回忆,他用科学严谨的态度问了雕塑家几个问题,然后带着一种近乎发疯的紧张感开始研究浮雕,Wilcox边做梦边完成了这件作品,醒来时他只穿了睡衣,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教授年纪大了,辨认文字和图案比较缓慢,他的提问让Wilcox摸不着头脑,尤其是那些试图将这些文字与一些奇怪教派团体联系起来的问题;Wilcox也无法理解教授为什么向他保证,即使他承认自己是什么神秘教派分子,他也能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当教授终于发现这位雕塑家对教派或是神秘团体一无所知时,他让年轻人把以后的离奇梦境都报告给他。从此以后Wilcox经历的梦境都被记录在了手稿中,他描述的景象总是可怕的巨石城市,滴着绿色黏液的石头,还有从地底传来的声音和一种单调的呼喊,这些声音晦涩难懂,但却有着强烈的情感冲击力,其中重复频率最高的两个词是“Cthulhu”和“R‘lye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