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缘

        这个标题进入我的心中已经很久很久了,不知为何却总是无法写下去,每当准备写时,总是被年少时那一幕幕的回忆打断,无法继续。

        温顺、可爱的猫进入我的世界,还是在青春年少时,然而,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却牵动着我青春的情愫,四十余年来竟然仿佛昨日。

        其实,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我也是喜欢养狗的。回溯到上世纪70年代,我的就住在企业建的一排排的平房里。因为喜欢,也为了看家,我的家里也养了一条笨狗。这条狗长得很高大,每天总是在家门口蹲着,从不咬人但也让人害怕,算是达到了看家的目的。但是,这条狗却很记仇。又一次,邻居的一个小伙伴看它不咬不叫,就拿个棍子逗它,一直逗到直接打它,终于把它惹急了,咬了人。这还不算完,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多远,只要看到这个小伙伴,就会一直追过去咬。因为怕出事,妈妈把狗送到了远在郊区的姥姥家。从那以后,家里又养了几条狗,可惜都没有养大。

        有一天,远在外县工作的爸爸回家了,带回了一只猫。爸爸在一家建筑单位的食堂工作,因为交通不便,经常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因为食堂仓库有老鼠,就养了猫。

        这是一只黑白花的半大猫,黑白色很纯正,绒毛细腻,抚摸在它的身上,手上的感觉爽滑舒适,重要的是,这只猫非常温顺可爱,有时还会把头部在你的手上蹭来蹭去,让你忍不住会主动把它抱起来。

        当时,我并不喜欢猫。后来,爸爸给我讲了很多带有迷信色彩的有关猫的故事,再加上这只猫长得实在是可爱,渐渐的,我对这只猫有了好感。

        因为家里住的是平房,每天晚上,也会经常有老鼠的滋扰,妈妈就要求爸爸,把猫留在家里养一段时间。爸爸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怕别人养不好才把猫带回家里的。我和妹妹也不让把猫带走。于是,爸爸就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讲了好多的注意事项,才放心的把猫留在了家里。

        从此,每天喂猫、和猫玩耍就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看猫洗脸,看猫在木桩上磨爪子,尤其是喜欢看猫抓到老鼠后不急于吃掉,而是玩耍一番直到老鼠再也无力逃跑的时候再吃掉,都在我少年的生活中增添了很多的乐趣。

        我是个好静的人,从小如此。那时,我上初中二年级,学习成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每天放学回家后最重要的事就是看书,看各种书。累了,或者是出去透透气,或者就是逗逗猫。

        有一次,我要把猫抱起来,猫挣脱了,懒懒地趴在那里,看着我。于是,我也静静地坐下来,细细地端详着猫,它也注视着我,很长时间……

        也许是受了小说中情节的影响,也许是每天上学中看到的那熟悉的面庞,渐渐的,从猫的眼神和表情中,我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形象、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形象……我久久的注视着、注视着,仿佛她就在我的面前,我感到心中狂跳,脸上发热,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她用那熟悉的眼神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脸扭向一边,但我还是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妹妹的笑声把我带回了现实。这时,猫已经眯起眼睛,仿佛睡着了,而我的心境却似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猫,就是她;她,就是猫,温和、善良、可爱的猫!

        于是,从那以后,每天进教室看的第一眼就是她坐的位置,如果我先到了班级,她还没有来,我就放下书包,到教室平房的门外,看着她和别的女同学有说有笑的走进班级;每天放学后,我有时虽然先装好书包,也要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慢慢的走,在和别人的打打闹闹中,看着她和别人说说笑笑的走,直到岔道拐弯,消失在视线中;每天回到家,我总是抱起猫,说一声,我到家了,仿佛是在告诉她……就这样,坚持了几年,直到高中毕业。

        那个年代,男女同学基本上不说话,我们之间也很少说话,而且,因为我说话结巴,更容易紧张,就尽量不和别人说话。虽然不说话,但是,她在我心中的分量却越来越重,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用现在的话说,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近在咫尺,却高高在上、不可企及。在我心中,她是那样高贵,那样圣洁,而我却是一个渺小的自己。看过《巴黎圣母院》,我也不自觉的就把她比成了艾丝米拉达,自认为只能是那个敲钟人卡西莫多。艾丝米拉达如此美丽,卡西莫多只能把她敬为女神,不敢靠近,却愿意千方百计的保护她。

        高中毕业后,没有一声招呼,同学们各奔东西。虽然我家的那只猫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却依然未变。她到了哪个学校上学,毕业后又到哪里上班,我几乎都会知道,和中学的同学相见,每每总是在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她,从而知道她的近况如何。即使这样,我也不曾找过她,因为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我心中的那只猫,心中的、高高在上的女神,就像穿透云顶的山峰,永远高不可攀,只有仰之弥高。

        因为她,我也永远忘不了我家的那只可爱的猫。

        于是,很多次,和别人开玩笑时,有时别人问我属什么的,我就说自己是属猫的,到郊外旅游时,在树林里,我也经常模仿各种猫的叫声。在大家的笑声中,我眼前总会出现中学时代看着她那浅浅微笑的样子,惬意从心中荡漾。我虽然见不到她,这种惬意却从未消失过。

        猫,成了我的一切,一切的语言,一切的名称。

        2002年,我第一次上网,注册了email,指导我上网的小兄弟让我起个英文网名,我想到的是greggcat;2004年,我第一次注册QQ,用的名字是“九头猫”;在报纸上发表微型小说,多次换笔名,每次也离不开“猫”字。看到这个“猫”字,总是想起那温顺、可爱、惬意的一笑。

        ……

        终于有一天,我们又见面了。四十多年过去,虽然时间已经在我们的脸上刻下了年轮的痕迹,但是,我好像依然回到了年少时的青葱岁月中。没有变,她的高贵没有变,她的圣洁没有变,她的可爱依然没有变。透过年轮,她还是她。

        同样,我也还是我,不去描绘,不去表述,所有的谈话还是在不经意中叙述,像山中小溪的流水在平平淡淡中走过。简单的握手,简单的寒暄,之后,看着她的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仿佛还是在四十年前。

        没错,她,还是那只猫,还是我心中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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