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沉柯
耳畔的风是昨日的思念
父亲的摸样越来越模糊直到渐渐如泡影消失不见,空留黑漆漆的一片,心突然沉入海底,像被沉石压着喘不过气,周围更像是充斥着海水,像被人捂住了口鼻,无法呼吸,身体越来越沉,周围更是越来越黑。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温柔的唤着我的名字,独属于我们彼此的称呼。
"阿尘,以后我陪着你吧,那个人,可以是我吧。"
这个声音把我从深海里拉了出来,我奋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一双桃花眼闪着光,耳畔吹过一阵清风,不同于刚才的温度,只属于他带给我的清风和初见他时一样。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双肩,眼神无比的坚定,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他像是一抹光,化开了我积聚多日的忧伤。
我抿了抿嘴唇,重重的点头,也是从那天起,这棵树成了我往后思念他的地方。
他浅浅笑着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接过我背上的书包挎在肩上,牵着我的手往那个宅院里走。
"智障东,我想吃老冰棍。"
我停下脚步拉了拉他的胳膊,他回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你脑子被风吹傻了吗?这已经是深冬了,哪来的老冰棍。"
果然刚才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现在的尖酸刻薄才是他,才应该是那个谢小东。
"吹傻的是你吧!"我甩开他的手走在前面,落了日的清平镇褪去了白天的热闹,乡间小路上的我和他,像是那曲童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想着想着就不由的唱了起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他极步走了上来和我并肩而行,也和着这首童谣,渐渐的清平镇的上空中,飘扬着我们的歌声,整个童年的记忆都与他有关。
"还有一只短笛隐约在吹响,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站在大院门前,我停下了脚步,迟迟不愿意往里挪动,这里已经成了我每日的噩梦。
"怎么了?"谢小东回过头疑惑的问我,而我只是低着头,使劲的踩着帆布鞋,像是有人死死的按住了我的头。
他往回走了几步,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半蹲着,尽量眼睛能我对视。
"阿尘,我知道你很在意邻居们说的那些话,但在我们长大之前,还需要再委屈几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像是施了魔法一样,带着最大的可信度,我愿意相信,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我所能信任的只有他。
踌躇着挪动脚步,跟着他进了大院,那扇漆红色木门敞开着,沉柯斜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眼神掠过我停留在了谢小东牵着我的手上,嘴角突然上扬嗤笑一抹,但浅浅的,只有几秒停留,复又恢复以往那副温文尔雅的摸样,好像刚才的嘲笑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小东。"楼上伸出头来喊着谢小东的名字,我知道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谢小东的母亲。
"哦,我这就上来。"谢小东附和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谢小东和他母亲并不亲近,他们之间有时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有时又像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但所有人都羡慕他们母子,一个孝顺,一个疼爱有加,只有我像一个怪人一样暗自揣摩着。
看着谢小东的背影,爬楼梯时发出的蹬蹬声响,格外清脆,上到大一半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我。
"阿尘,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之后便是一抹带着清风的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漾开……
他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了很久,我却依旧移不开目光。
"阿尘,原来他叫你阿尘,那我以后也叫你阿尘吧!"
沉柯的声音让我抽回目光,这个突然的哥哥,使我一直有些畏意,便没好气的对他甩了一句。
"别叫我阿尘,你不配。"
这句话我仿佛是咬着牙吐出的,里面包裹着的是仇恨和嫉妒。
我是知道的,我单纯的认为,我今天的不幸全是因为他的出现,因为他,所以母亲才那样对我,或许如果没有他,父亲甚至不会死,所以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像其他兄妹那样,甚至我们这辈子注定要做彼此最痛恨的人。
"呵呵!"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像寒冰刺入骨髓,不由的哆嗦了下肩膀,手臂更是冷的发抖。
"赵晚尘,我会夺走你觉得重要的每一样东西,包括他。"他靠近我的耳畔,说了这句话,你不会想到我当时的惊讶和惶恐,可是我不能被他发现,只能死撑着瞪大眼睛看着他,倔强的不服输
。
"沉柯,我可怜你,可怜你是个私生子,可怜你和我同一个母亲,同一个败坏门风的母亲,你应该也很耻辱吧,哦,不,你应该从心地里恨她吧,你不知道你每天喊他母亲的样子有多恶心!"
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变的铁青,拳头握的咯吱响,额头的青筋更是凸起的有些诡异,这应该是要动手了吧。
我已经做好了一副要和他撕战的准备,他却突然勾起嘴角嗤笑出了声,一步一步把我逼进墙角,抓着我肩膀的手一点一点的用力,直到像是要把我捏碎一般。
"赵晚尘,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我对你动手了吗?放心我这个人做事从不明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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