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空气里隐约流淌着秋的气息,秋天辽远得不能再辽远的天空,云朵绚烂而肆意。某日黄昏,你在桥上邂逅了满天晚霞,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激动和久违的一份沉溺。一开始是大片大片清澈的蓝,一朵朵金边镶嵌的云彩,相互映衬,静静的。美就是这样的,寂静而无言。这个桥上行走的女子,不舍地拍下一帧又一帧,仿佛如此便可留住这一瞬的芳华粲然。明知一切际遇都是可遇不可求,也知道越是美好的,越难以挽留。却依然在凝神中沉醉,不肯承认。
匆匆往前走了几步,还未追上走到前头的那人,暮色又添了几分深邃,你却一直没有走出那份情绪。你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承受生活的诗意与苟且,你所有的言说在你说出的一刻已不属于你自己,甚至有疏离之感。那么此刻,独享那份恬美与静谧的感觉……湖心小岛有了深色剪影,间或有一只白鹭掠过,梦里你有过一双那样自由而矫健的翅膀,翩跹舞动。
长桥上清风自来,衣角漫卷,心里也灌了一壶清茶般朗润起来。天空中的云朵加深了色彩,一下子深蓝浅蓝粉蓝交织成一幅壮锦,金色丝线缠绕,织进了一腔热烈的情感。秋水呈蓝,天地无端阔朗许多。那么多岁月里的挣扎和彷徨,忧伤与迷惘,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一切都是它本来的模样。我也终于在这一刻,遇见自己。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人在何处?”所谓诗意,大致是这样的吧。身在山水之间、草木之间,在满天的火烧云霞光里孤寂却丰盈地走一段路,一颗心温柔而细致,这时,连最细枝末节的琐碎也能被捕捉到。岸边的芦苇依然挺拔着身姿,可能在秋风中一夜白头。在这桥上走的时间长了,青丝也已泛白。和一个人在一起慢慢老去,是我们的平凡梦想。“若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
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仰望天空,许多鸟扑翅纷飞。天空仍有翅膀的痕迹,不远处的小岛上栖息着鸟群。白色的羽毛,仿佛一封远方的来信。在秋天抵达,带着“一点点旅途的疲惫”,用很简洁的方式诉说想念,提及刚刚过去的夏天发生的事,一些花开了又谢了……后来你发了朋友圈,一个朋友说以为是屏幕脏了,反复擦拭,才知那些小黑点原来是飞翔的鸟儿。置身于那么多的翅膀之下的女子,忽然有了片刻的恍惚,关于自由或者远方。
与其说你走过一个黄昏,不如说一个黄昏以这样绝美的姿态经过了你。穿梭,不只是一个动词,而是一种持续的状态。有过一个这样美好的傍晚,风里带着秋意瑟瑟,忽然觉得这其中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禅意。直到暮色四合,仿佛你珍藏起一个难以言喻的秘密一般,将这一天装订成册。
于是你写下:我深知“感同身受”这个词之言过其实,正如我永难与你分享那漫天云彩带给内心的震撼——在秋风四起的桥上,遇见最美的华章,天空,云朵,落日余晖,归巢的鸟儿扑翅的声音,皮肤所觉察到的秋的凉意……但即使难以分享或承担,还是愿意成全各自的“我行我素”,“各美其美”,用心去领略属于自己的那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