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散步的时候问影子:人生百年那么久,为什么我才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就感觉这么累了?
影子在身体的驱使下摇摇晃晃,用虚弱的声音说:那是因为你突然没了动力让你认真去享受好好活着的事物,以至于现在心发霉了太昏暗,所以跳动的时候很吃力。
其实我们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却莫名其妙陡然生出迷茫的感觉,然后慢慢渗透机体,呈现一种昏昏沉沉、满心疲惫的状态,如同一个小小的关键的突触,等待激发,等待某一颗神经递质的来临。
而能让我们满血复活的神经递质,可能就是太阳吧,那轮能把心照的又透又亮的太阳。
可惜的是,太阳毕竟只在白天出现,一旦遇到刮风下雪,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则又是一次天翻地覆的黯淡。人生不会有那么一个精准无比的天气预报时时提醒未来的天气如何,就像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同你明明知道要放屁,却无法预知到底是臭屁还是响屁,是该走出人群还是融入喧哗。
所以,经常在那样阴暗潮湿的天气,我们防不胜防、手足无措,我们经常会为被人误解哭泣,为无人帮助而失落,为人情世故而短暂绝望。可是,我们只不过想要借一丝光有一点亮来让自己看清未来的路,知道该怎么走,但,这又太难。在放大痛苦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忽略别人也在痛苦或消极,不会有人天生就是围着我们转的。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会在暗夜喷出一口恶血,而后抱头痛哭,哭前是迷茫,哭后是惆怅。
有时候生活的精明和残忍就在于:它让我们恐惧的不是当下正经历的,而是将来的空白带给我们无限的迷惘。
早些年轻的时候太天真,把很多事情都想的无比简单和快乐。后来,遇到了很多人和事,渐渐不再受情绪桎梏,明白风雨之后的彩虹可能被雾霾遮挡,春日明媚也会伴随大风、过敏的满天柳絮;明白花的凋零未必是种悲凉,霜冷长河也未必是种壮阔。
在路上走的时候,也会回头看看从前的自己——如同一个心智尚未完全的儿童,以为拥有了风筝就有了天空,拥有了鲜花就有了春天,有了多巴胺就以为有了幸福。回头之后,不由得暗自苦笑,过去那舟车劳顿之后,不过是无尽空虚。那惊鸿一瞥,不过是过眼云烟。那午夜歌唱,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而我们身边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就如同流星、烟花、夜昙,美丽而淡漠,精彩而瞬间,擦肩而过的久了,也渐渐面无表情。他们或许都有着自在的光芒,或耀眼,或晶莹,却都代替不了我们心里的太阳。
秦时明月汉时关,大海还在,星辰还在,一轮朝阳悄然升起。以前的我们是停靠在夜色里的一叶扁舟,等待过客入坐,而以后的旅程,是只属于我们的波澜壮阔,我们必须成为勇敢航行的舵手。事到如今终于明白,只有自己可以掌握自己未来的方向,也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的太阳。
这沿途风景无数,残酷无数,温情也无数,但最让人动容的,不是轰轰烈烈的情感纷纭,不是石破天惊的功德彪炳,而是有那么一瞬,在离别的码头、车站,生死的一刻,抬头的一秒,有股温热从心尖涌出,溢满了双眼。挥动的眼泪和手臂,足以抚慰我们的灵魂,在空中,雨中,风中,凝固成传奇。
我愿意,成为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