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春风
一雫 こぼして延びる 木の芽かな
——有井諸九
斜风细雨枝头落,
渐见新芽绿一分。
这首俳句颇有杜甫《春夜喜雨》中“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意境。春雨的滋养下,新芽一点点萌发。春天来了,也为俳人的内心带来一抹亮色吧。
菜の花や 月は東に 日は西に
——与謝蕪村
落日西斜织霞锦,
新月东升菜花黄。
东方新月如钩,西方晚霞似锦,金黄的油菜花田一望无垠,这是怎样一副流光溢彩的春日盛景啊。
落花枝に かへると見れば 胡蝶かな
——荒木田守武
忽见落樱返枝头,
原是花飞逗蝶舞。
一阵春风吹落几多花瓣,忽见几片落英似又重返枝头,俳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只流连樱花树间的蝴蝶。意象派诗歌运动的领袖埃兹拉·庞德将这首俳句译作:The fallen blossam flies back to its branch:A batterfly,是不是另有一番滋味呢?
木々おのおの 名乗り出たる 木の芽かな
——小林一茶
数树老枝舒新绿,
竞向春风报姓名。
春来吐露新芽,方知冬日里的枯枝为何树。春来,树木如同向人们报名般,竞相抽枝散叶。
梅が香にのつと日の出る山路かな
——松尾芭蕉
路转风拂暗香动,
峰回倏然红日出。
早春山路上,一阵暗香浮动,旅人刚欲寻梅香何处,转弯处,一轮红日映入眼帘。
夜桃林を出て あかつき嵯峨の桜人
——与謝蕪村
夜游桃林归家晚,
晨起嵯峨赏樱人。
夜游桃林,晨起赏樱,何等风雅。与谢芜村又巧妙地将自己的号与同游的俳人加藤晓台的“晓”字藏入句中。这首俳句与谢芜村没有严格遵循五七五的格律,是其少有的一首不定型俳句。
世の中は 三日見ぬ間 桜かな
——大島蓼太
不见方三日,
满城尽芳菲。
别来三日东风舞,满城芳菲颜色新。字面意思是感慨一夜春风樱花尽绽,言外之意却是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如何翻译出俳人文字之外的复杂心境,确非易事。
わかくさやくづれ車の崩れより
——加藤暁台
柴车久停驾,
青青蔓草长。
坏了的柴车闲置路旁,春来小草从车下探出头来。即便是人迹罕至之处,也可见春风路过,这就是春天给人的惊喜吧。
春寒し 水田の上の 根なし雲
——河東碧梧桐
一池寒水春来早,
流云倒影入田间。
人勤春来早,水田育苗忙。水田上倒影的流云,是不是让俳人想到此时故乡也应是一番农忙景象呢?
鶯の 脛の寒さよ 竹の中
——尾崎紅葉
早莺竹间跳,
足寒择暖枝。
黄莺在竹枝间跳来跳去,莫不是它纤细的小脚不胜春寒,像人一样在跺脚取暖?充满情趣和画面,正是俳句的迷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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